[黄石文坛] 姜亚敏的散文《此间生活》

此间生活  

不觉间，在此地住了将近十个月。除了房主人偏好筒灯，舍弃亮亮堂堂的吸顶灯，屋子里入夜颇显昏暗，以及席梦思偏软外，我住得还行。

甚至觉得此地是有趣的了。

阳台，望出去，一围的山。山抱着小小的城，一边是碧波荡漾的湖，一边是数不清的屋顶和楼栋在眼前徐徐展开。湖和人们工作生活的居所间，是一条笔直的马路。晴好的日子，在阳台上张望，不免被车流吸引过去。雨后的阳台之上，目光尽数被云雾缭绕的山吸引了，仙气飘飘，也不过如此吧。正对阳台的崖壁上书写着大大的虎字，引人遐想，又不得其解。

从阳台往下俯视，是又一条马路了。它不通往山，与去往山那边的路垂直着。一条路在目力所及范围内分布着一所高中，服装工厂，过了十字路口继续朝前，则是搬来不算久的美术学校。没事的时候，打量着安静的厂区楼顶，层层楼成排的窗，揣度着里面是另番忙碌的景象。下午四点半的样子照例是三五成群的美术生穿越十字路口而来，在这边觅食购物，走走跳跳，嘻嘻闹闹，给往往只有车行声的街道添了几分轻松。看吧，五点半后的一拨则是行步匆匆的高中生……在阳台上，无论如何，目光最后总是要投向右边的高中。尤其是上下学高峰期，如浩荡蚁群穿越马路的高中生，不禁让人感叹。来此之前，他们都是各自学校出类拔萃的孩子吧，而这里，他们，几千人之众，用三年的时光重新定义自己，似乎需要更加倍的努力。入夜的九点五十，高中外的马路部分随着下课铃声唱响，闪闪烁烁的一条车灯带，仿佛密集的星群，十来分钟间便散了，安静了，一整条路入睡了一般。

我常常这样张望着楼下，远方。用我的方式感受着儿子，心里充满了笃定。我知道那所学校里，曾经的小男孩正追逐他的梦想，便亲切地遥遥地用目光致敬。

我的窗口望出去，是黄荆山的一处山顶，飘着云或绕着雾。黄昏将近，远空如画，夕阳把天染成绚烂的晚红，远近两座塔遥遥地呼应着，保持着永恒的距离。硕大的红日最后从远塔背后落下去，颇有些神圣的意味。凌晨时分，月亮则从窗的左上角滑下来，慢慢落到半空、山头，最后从有着安流塔的小山头落下去。让人疑心这些山头后面是星球的家。

我是渐渐体会到居住此地的好了。

下楼，向左，过十字路口，向山那边去，是湿地公园，看湖，看山，看老铁路；向右，或者穿越路口径直向前，经了美术学校，农人田地，循了路走，便总能抵达一片水域，最后是人民广场。黄昏时分去散个步，心情立时会开阔豁朗许多。一支支大大小小自发的舞队能耀了你的眼。去程回程换不同的路线走，都能遇见巨型古树，心情能不愉悦么？

下楼向右。经过半条街的服装厂区，经过亲爱的高中，从天桥下穿过，便来到白马山公园入口处。剩下的就是爬，爬不了几时，就在山道上了。一切的市声便隐遁了。开始用眼睛用心捕捉一整座山吧，心静下来，鸟语便飞进耳朵。我最喜欢这样的时刻。安然地走在山道上，平和愉快，像是山上的一只生灵。

就是哪也不能去的夜里，睡在微明的夜空下，车流声随着夜深慢慢低下去，低下去……再听，已是满耳的蛙鸣。满世界都坠入梦乡了吧……

姜亚敏，中学历史教师，文学爱好者。偶写几笔，文字是她不长人生里最亲密的伙伴。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