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读诗经(62)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

《伯兮》是一首妻子思念出征丈夫的诗。

国风·卫风·伯兮

伯兮朅qiè兮,邦之桀jié兮。

伯也执殳shū,为王前驱。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

岂无膏沐?谁适dí为容!

其雨其雨yǔ,杲gǎo杲出日。

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xuān草?言树之背。

愿言思伯。使我心痗mèi。

伯兮朅qiè兮,邦之桀jié兮。

伯也执殳shū,为王前驱。

诗的首章思妇夸赞丈夫: 她的丈夫身材魁梧, 相貌堂堂,武艺高强,地位显赫。语含自豪之情。

殳:(shū):古代兵器,长一丈二尺。殳,主要用以击打。

自伯之东,首如飞蓬。

岂无膏沐?谁适dí为容!

牛运震《诗志》:“女为悦己者容,翻得新妙。”

其雨其雨yǔ,杲gǎo杲出日。

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朱熹说:“其者,冀其将然之辞。冀其将雨,而杲然日出,以比望其君子之归而不归也。”(《诗集传》卷三)满怀希望,而事与愿违,使她失望。事与愿的差距愈大,则她的失望也愈大。“杲杲出日”为明丽景象,和思妇黯然神伤相对照,益发显得她焦虑难忍。在极化她思念痛苦的基础上,诗人没有发生怨言,也未自宽自解,而是以苦为乐,以忧为快,“愿言思伯,甘心首疾”,宁可为思念丈夫到头痛的地步,也不愿改变自己的心志。

明代诗人杨慎谪戍滇中之后,他的妻子黄峨在四川新都县的老家写了一首思念杨慎的《寄外》诗,诗为七律,第三联是“曰归曰归愁岁暮,其雨其雨怨朝阳”(见《杨慎诗选》附录),分别采用诗经《采薇》中“曰归曰归,岁亦暮止”和本诗中“其雨其雨,杲杲出日”的成句,稍加变化,写出了征人、思妇双方不得团圆的怨苦,传为名句。

焉得谖xuān草?言树之背。

愿言思伯。使我心痗mèi。

谖草是指忘忧草,背,北堂。哪里能得到那忘忧草,我要把它种到北堂。但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忘,哪怕思念已成心病。

说到谖草,也就是萱草(忘忧草)

萱草在中国有几千年载培历史,萱草又名谖草,谖就是忘的意思。最早文字记载见之于《诗经·卫风·伯兮》:'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朱熹注曰:'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

另一称号忘忧(忘忧草),来自《博物志》中:'萱草,食之令人好欢乐,忘忧思,故曰忘忧草。《诗经疏称:'北堂幽暗,可以种萱';北堂即代表母亲之意。古时候当游子要远行时,就会先在北堂种萱草,希望减轻母亲对孩子的思念,忘却烦忧。唐朝孟郊《游子诗》写道:'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门,不见萱草花。

《伯兮》内容简单,到这里,我们就品读完了,诗歌四章,随着丈夫的归期未归,诗人的思念之情是越来越深,从第一章丈夫刚刚离开的赞美自豪自情,转而第二章无心修饰妆容,到第三章心情灰暗,期待下雨,却仍旧天天太阳天气,与自己内心鲜明对照,而对丈夫的思念也终成“疾”,古人的疾指的还只是一些小病,而到了第四章,这种无以复加的思念,让诗人甚至想逃避,想找到忘忧草,最冬忧思成病(痗,这不是简单的小病了),诗中没有言明时间,但古人对时间的概念就是植物的变化,从蓬到谖草,即是从头一年的秋季已经到了第二年的夏季,却迟迟没有盼来丈夫的归来。
朱熹引用范氏的话:范氏曰、居而相离则思。期而不至则忧。此人之情也。文王之遣戍役、周公之劳归士、皆叙其室家之情、男女之思、以闵之。故其民悦而忘死。圣人能通天下之志。是以能成天下之务。兵者、毒民于死者也。孤人之子、寡人之妻。伤天地之和、召水旱之灾。故圣王重之。如不得已而行、则告以归期。念其勤劳、哀伤惨怛。不啻在己。是以治世之诗、则言其君上闵恤之情、乱世之诗、则录其室家怨思之苦。以为人情不出乎此也。

还记得上次我们讲《木瓜》一诗时,我们聊到东汉时一对著名诗人夫妻秦嘉和徐淑的爱情故事,他们婚后不久秦嘉因为上任,而回家与妻子短暂告别,但妻子已回娘家养病而未能见面,秦嘉给妻子留下了宝钗、明镜、芳香、素琴赠别,并仿《木瓜》自惭《木瓜》以美玉报木瓜,而我却只能留下这些轻薄之礼无以为报

肃肃仆夫征,锵锵扬和铃。

清晨当引迈,束带待鸡鸣。

顾看空室中,仿佛想姿形。

一别怀万恨,起坐为不宁。

何用叙我心?遗思致款诚。

宝钗好耀首,明镜可鉴形。

芳香去垢秽,素琴有清声。

诗人感木瓜,乃欲答瑶琼。

愧彼赠我厚,惭此往物轻。

虽知未足报,贵用叙我情。

秦嘉如此深情,而她的妻子徐淑也是文采斐然,她回复的《又报嘉书》就借用了《卫风·伯兮》篇的“首如飞蓬”而无心妆饰:

思心成结。敕以芳香馥身,喻以明镜鉴形,此言过矣,未获我心也。昔诗人有飞蓬之感,班婕妤有谁荣之叹,素琴之作,当须君归,明镜之鉴,当待君还。未奉光仪,则宝钗不列也;未侍帷帐,则芳香不发也
昔诗人有飞蓬之感:《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dí为容!
班婕妤有谁荣之叹:班婕妤初入宫时,得到皇帝宠幸,后来赵飞燕入宫进谗言抵诽她,她作《自悼赋》:神眇眇兮密靓处,君不御兮谁为荣

准备结束今天的《伯兮》篇,无意看到几道台湾的高中考题,读完今天的内容,可以做做看:

  • 〈诗经‧伯兮〉:「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关于这首诗的题旨,何者叙述正确?

(A)以对丈夫的思念暗讽为政者好战又暴虐无道

(B)寡妇埋怨昔日美好的婚姻生活因战争而终止

(C)称赞丈夫的英勇并抒发对远征的丈夫的思念

(D)感叹自己已年华老去无法继续等待丈夫归来

  •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执殳,为王前驱。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 诗经‧伯兮》) 依据上文,下列选项何者错误?

(A)「朅」意指英武雄壮

(B)「杲杲」意指黑暗

(C)为妇人思念远征丈夫之诗

(D)「谖草」俗称忘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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