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首适宜在旅途中阅读的诗
人潮拥挤的地铁车厢，人们忙忙碌碌，赶往城市的各个角落，每天在此消磨了生命中的若干时光。在这拥挤的一隅，我们见证时间的流逝，寄托梦想与希望。倘若一边观察人世百态，一边打开一本诗集，品读一两首诗，时光会就此停驻，生命也会充盈温暖。
《地铁之诗》收入古今中外200多首佳作，每一首诗都有精彩析评。析评人主要为诗人和诗评家，也有作家毕飞宇、格非、张炜，公众演讲人吴晓波、罗振宇，《中国诗词大会》第五季总冠军彭敏等。此外，还邀请了北京大学、复旦大学等3所大学和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上海中学等9所中学的诗社或文学社同学。
今天我们从这本书里选取了十首诗作，希望它成为你旅途中的伙伴，将你的碎片时间化为诗意人生。
1.岁暮/ 【南朝宋】谢灵运
2.镜中/张枣
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来
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
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
危险的事固然美丽
不如看她骑马归来
面颊温暖
羞惭。低下头，回答着皇帝
一面镜子永远等候她
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
望着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
梅花便落满了南山
3.乐游原/【唐】李商隐
——毕飞宇
4.山上的愚人（节选）/ 【英国】披头士乐队 / 佚名 译
没有人理睬他
人们说他傻了
但他却从不回答
山上的愚人
看那夕阳西下
心中的眼睛
看见宇宙的回旋
5.次北固山下/【唐】王湾
客路青山外，
行舟绿水前。
潮平两岸阔，
风正一帆悬。
海日生残夜，
江春入旧年。
乡书何处达？
归雁洛阳边。
6.零度以上的风景/ 北岛
是鹞鹰教会歌声游泳
是歌声追溯那最初的风
我们交换欢乐的碎片
从不同的方向进入家庭
是父亲确认了黑暗
是黑暗通向经典的闪电
哭泣之门砰然关闭
回声在追赶它的叫喊
是笔在绝望中开花
是花反抗着必然的旅程
是爱的光线醒来
照亮零度以上的风景
7.赠花卿/ 【唐】杜甫
——彭敏
8.积雪/ 【日本】金子美玲 / 吴菲 译
上层的雪
很冷吧。
冰冷的月亮照着它。
下层的雪
很重吧。
上百的人压着它。
中间的雪
很孤单吧。
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9.归园田居（其一·节选）/ 【晋】陶渊明
10.星星/ 【芬兰】索德格朗 / 北岛 译
当夜色降临
我站在台阶上倾听；
星星蜂拥在花园里
而我站在黑暗中。
听，一颗星星落地作响！
你别赤脚在这草地上散步，
我的花园到处是星星的碎片。
前 言
2003 年5 月，正值“非典”后期，我第一次去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在南非德班参加非洲诗歌节（Poetry Africa）。在诗歌节的书展上，我看到一本企鹅出版社的英文版《伦敦地铁诗选》（Poems on the Underground），这本1986 年出版的诗选第八次印刷。它并非以地铁为主题，而是借地铁之名的诗选。因为伦敦与纽约、巴黎、柏林等大城市一样，地铁四通八达，每天都有数百万人乘坐，许多人不经意在地铁里度过生命中的若干年。因此，“地铁”这个词必然会引起大众关注，可以说是一个暖心的词。至于入选的诗人和诗歌则五花八门，从莎士比亚到我认识的当代诗人，从英语国家的佳作到其他语种的译作，也包括李白的《听蜀僧濬弹琴》、白居易的《鹦鹉》、张继的《枫桥夜泊》等中国诗人的作品，张继那首诗与其译者——美国诗人加里·斯奈德的枫桥诗还被印在同一页面。
回到杭州后，我曾想要编一本类似的诗选，但当时地铁在北京以外的中国城市甚少，在浙江等多数省份更是一片空白。如今，离我第一次看到《伦敦地铁诗选》已经过去十七年。我国绝大多数省会城市和计划单列市甚至部分中等城市都有地铁了，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则是地铁线路连接成网，不逊于欧美大都市了。与此同时，高铁在中国从无到有，与高速公路网一样四通八达，成为城际间的主要交通工具，甚至成为新时期举世瞩目的建设亮点。因此我相信，出版汉语《地铁之诗》和《高铁之诗》时机已经成熟。至于两者的主要差别，在于时间和空间。也就是说，前者注重时间的穿透，后者更具空间的想象；前者审视都市生活，后者连接乡村和远方。考虑到地铁在中国的逐渐普及和高铁在世界上的领先地位，这套诗丛的独特性显而易见。
两年前，一位从宁波赴英伦探亲的女士为我捎来新版的《伦敦地铁诗选》。封面上除了那只憨态可掬的企鹅以外，还印着伦敦地铁标志。这本诗选分成十六个小辑，我借用了其中六辑的标题，即《地铁之诗》中的“家庭篇”“黑暗的部分”“创造者”和《高铁之诗》中的“野性的世界”“爱情篇”“出游篇”。当然，入选诗歌几乎没有重复。其他二十小辑里，有些特征明显，例如，“城市篇”“友情篇”“迷失的孤独”“死亡篇”属于《地铁之诗》，“历史篇”“故乡篇”“奇迹和天堂”“乡村篇”属于《高铁之诗》。唯一共同的是“异想篇”，我把四季分成两部分，“寒暑篇”和“春秋篇”各有归属。既然“黑暗的部分”属于《地铁之诗》，那么《高铁之诗》理应有“明亮的部分”。既然《高铁之诗》已有“出游篇”，那么“风景篇”便归属《地铁之诗》。
这两本诗集与《伦敦地铁诗选》的区别还在于我们的选本是有注释的：每首诗的析评至多只能有117 个字。而与先前本人编选的《现代诗110 首》（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蓝、红、黄卷）和《冥想之诗》《漫游之诗》（人民文学出版社）相比，这次古今中外雅俗共赏的好诗均收，且古典诗词占了重头，包括多位日本和新罗诗人的汉语诗词。近代人的旧体诗也收了五首，苏曼殊、毛泽东、郁达夫、苏步青和聂绀弩各一。以往我只邀请诗人、翻译家担任评注人，这次特意邀请到了多位批评家、小说家和公众演讲人。此外，我还邀请了三所大学和九所中学的诗社或文学社同学参与推荐析评。
在编选这两本诗集的过程中，我学习到了许多，不仅在诗艺方面。例如，我深深理解到了，在古代（即使是唐宋），京城以外的地方社交生活十分单调贫乏，假如有一批幕僚在一起宴饮，可能生活就不那么枯燥。因此，历朝历代的地方行政长官身边常常有一些幕僚，许多著名诗人年轻时都曾做过幕僚。事实上，这些官员主要有两种娱乐方式，即诗词和“官妓”，许多年轻女子被强迫征用，为当地官员及其客人服务，她们往往也熟读诗词。究其原因，可能是宗教生活在我国的缺失，人们需要精神抚慰，诗歌取而代之，写诗和吟诵给世世代代的人们带来慰藉，帮助他们度过漫漫长夜甚或整个人生。即便在经济持续发展的今天，喜欢阅读和朗诵诗歌的团体和读者也大有人在。
相比以往，我编选这两本诗选时有更多的投入，差不多有一半诗歌（主要是古诗和外国诗）是由我本人析评甚或翻译的。2018年夏秋之交，我参加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计划期间，也把相当一部分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两本书的编选、析评和与其他析评人的联系事务上。在入选作品里，现当代的中国诗大约占四分之一。值得一提的是，这次我们更关注未入选《现代汉诗110首》的中国诗人，尤其是那些英年早逝的诗人（共十四位），其中香港的孟浪和合肥的祝凤鸣是身怀绝症时赐稿于我的，可惜他们未能看到这套诗丛的出版。
同样遗憾的是，因为目力所限，加上有些诗人擅长写长诗，而这套诗丛里绝大多数作品不超过十七行，许多精彩的诗歌和优秀的诗人未能入选。但我相信，每过若干年会有新的想法和主意，我本人乐意继续从事这项需要想象力的工作。同时真诚地希望，这两本诗选对热爱古典诗歌和现代诗的读者或作者能有裨益，也希望他们能够相互交流、相互吸收。中国是诗的国度，无论古体诗、现代诗还是外国诗，都有不计其数的爱好者。既然艺术甚至科学都是相通的，相信不同时代、不同语言的诗歌可以彼此借鉴，交相辉映。
蔡天新 杭州
2020年5月20日
编 者
《地铁之诗》&《高铁之诗》
扫码即可购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