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均有:都是猪的错 | 就读这篇
都是猪的错
温均有
把动物当朋友的人很多,把猪当宠物的人甚少。不是人们自视清高,挑三拣四,而是猪这家伙实在是太难看、太邋遢。
猪是最丑陋的驯养动物。大脑袋,粗脖子,肥头大耳,长着一个三角脸。一双小眼睛,深陷在满脸的皱纹里。大猪有皱纹也就罢了,而偏偏小猪一出生,就与老母猪一个样,分不出谁的皱纹更难看。
不是所有的声音都悦耳,像猪叫难听的声音却不多。每逢过年过节,杀猪的声音此起彼伏。猪膘大肥胖,嗓门很高,哀叫声传播几百米。它没有“鸟儿将死,其鸣也哀”的悲伤,而是临杀前的哀叫声,让人听着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愉悦感。好像只有它惊天动地的哀叫声,才能烘托出新年的气氛来。准确的说,猪的哀叫声是一种很刺耳、很搞笑的声音。猪叫声与驴叫声对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当然,驴叫声难听是举世闻名的,可驴叫的声音是有节奏的,一声一声的,一曲一曲的。
猪这家伙音貌俱差,还站无站相,睡无睡姿。四根木棍一样的细腿,支撑着松弛的大肚子,走起路来肚子左右甩动,让人总有一种小细腿会被压断的担心。它睡觉的时候,侧卧在地上,大肚子摊在那里,四条腿横悬在空中。让人看着,总是那么的别扭,那么的不舒服。而它却是自我感觉良好,如醉如痴,鼾声阵阵,没有一点赏心悦耳的成分在其中,“真是一头猪啊”。
人们对它的偏见,猪们毫不在乎,仍然我行我素,真是一些心宽体胖的家伙。它们生活的目的,仿佛就是为了吃喝拉撒睡。除了吃喝,对
什么都漠不关心。吃饱了,就躺在地上睡大觉。除了喂食的声音,任凭天崩地裂,它们都会沉侵在美丽的睡梦里,真是“猪脑子”。
俗话说:“三年不见女人,看见一头老母猪,也觉得它眉清目秀。”我想,这是一种笑谈而已。就是十年不见女人,也不会觉得老母猪有眉清目秀的地方吧。唉,丑陋不堪,笨拙臃肿,成了猪的一种自然灾害了。而它自己仍是大大咧咧,不卑不亢,还为之信心十足呢。
我不知道古代的猪长什么样子。但是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猪并不是那么的臃肿难看,大腹便便。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家里也经常养猪。猪不仅聪明,还长有一副匀称的身材呢。
那时,农村还没有用化肥,生产的粮食不够吃。猪就只能吃野草,喝泔水。大人们下地干农活,打猪草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孩子们身上。谁家养了一头猪,谁家孩子就会忙的不亦乐乎。
一放学,孩子们成群结队提着篮子到野外找猪草。构叶是猪们最爱吃的,口味微甜,营养也丰富。沟沟壑壑、悬崖边上都长有这种植物。本来构叶是一种叫构树乔木的叶子,无奈这种树,一生长出来叶子就被孩子们采光了。这种树生命力很顽强,它的叶子,采过之后会流出一种白色的液体。 采后不多天,就会长出新一轮的嫩芽。不等长高,就又被孩子们采光了。所以小时候,总认为构叶树是一种小灌木。
有时采不来构叶,就用杂草滥竽充数。甚至有时候在田野里玩耍,把打猪草的事给忘了,该回家时,才慌慌张张弄半篮子杂草。草少了怕回家挨揍,就一边往回走,一边把篮子里的草往上虚。有时候实在虚不起来,就用小木棍支棚在下边。大人如果没有看见,就敢紧把猪草倒在猪舍里。每逢此时,心里总有一种弄虚作假的成就感。
小伙伴们经常交流作假经验,诓大人的事也就经常发生,这样一来就苦了猪们。本来野草就没有多少营养,再加上孩子们弄虚作假,猪们常常饿得嗷嗷叫。它们一个个皮包骨头,蚂蜂细腰。有时饥饿至极,一不小心就窜出了一米多高的圈舍。一般养了一年多的猪,体重一百来斤。猪个子也不小,只是瘦了些,还真是一副苗条身材呢。
现在回想起来,小时候打猪草,还真是愧对猪了。看着自己养的猪瘦得像只猴子,那时候也安慰过自己:谁让猪们不养在有钱人的家里呢,养在那里或许能过着幸福的生活吧!村里曾经有一头肥胖的猪,它那憨态可掬的样子,赢得过多少羡慕啊。
随着生活条件的提高,我突发奇想,也养一头过着幸福生活的大肥猪。一来充实一下无事可做的生活,二来补偿一下小时候因贪玩给猪们
带来的痛苦。
几年前,我在不大的院子里,划出两米见方的一小块地儿,建了一个精巧玲珑的小猪舍。小猪舍水泥结构,我每天打扫得干干净净。猪舍一侧,是它温暖的窝。我再也没有打过猪草,尽管构树已经长成了大树。我像职业养猪人那样,让猪吃玉米、麦皮,吃混合饲料、添加剂和生长素。还真省力,猪饱吃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不长膘都不行。 不到半年,猪竟然有二百多斤。
那天,买猪的来了,我狠心把猪卖掉。当我看着膘肥体壮的大猪,被买猪人用铁钩子钩着下顎往车上拉,大猪疼得发出撕裂惨叫的时候,我的心突然感到了剧烈的震撼。伴着撕心裂肺的猪叫声,我的心也像揪着一样难受。我把脸扭向一边,猛然想起它在我家,受到了被迫发胖的虐待。要不然,它怎么会只活半年,就会过早的被宰掉呢?我后不已,不敢多看一眼这短暂而又无奈的生命。
从此,那小巧玲珑的猪舍,再也没有养过猪。
温均有,禹州市神垕镇温堂村人,生于1960年。爱好写作、旅游、运动、收藏、雕刻、音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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