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湘文艺】许光辉/汨罗市环卫所移交往事 / 开普饭

汨罗市环卫所移交往事

作者：许光辉

在通常情况下，我们评价一个城市美不美，第一印象是从城市环境卫生开始的，城市环境卫生是一个永远在路上、时时在路上的话题。以汨罗市为例，撤县设市后，就非常重视文明卫生城市创建工作。记得那时市委市政府机关前面的建设路摆了隔离防护栏，总是灰不溜秋的，时任市委书记彭亮根刚刚天亮就提个水桶，拿一干一湿两块抹布先实践，然后交代我们要“干擦、湿擦、干擦”，保证擦拭质量。环卫工作虽然涉及面广，需要全民动手，齐抓共管，齐抓共建，但主力军还是环卫工人。早几天我因事回汨罗，发现汨罗市环卫所已更名为汨罗市市容环境卫生服务中心，仍然坐落在高泉路的原址处，有了一个比较威武的门头，是经岳阳市编委批准的全额拨款副科级全民事业单位。

我问了下情况，“中心”除本部外，下设有归义所、高泉所、罗城所，现有干职工626人，各种专用机械车辆87台。负责城区312.1万㎡街道及20座公厕的清扫保洁工作，机械清扫面积为135万㎡，机械化清扫率为48%。日清运垃圾236吨，垃圾清运率为100%，处理率为100%，粪便处理率100%。负责城区21座垃圾中转站维护管理及新桥生活垃圾处理场、渣土场和焚烧发电厂的运行管理工作。先后多次评为岳阳市文明单位、汨罗市三城同创工作先进单位、汨罗市城市管理和综合执法局红旗单位。

局外人很难知道，汨罗市“环卫中心”前身汨罗市环卫所这个机构，是1990年才正式进入市编委挂号立编的，我是具体操办移交工作是负责人。今天汨罗市城区这么美，环卫队伍这么强，想来也是件有意义的事，想当时移交之难，也是一件值得回忆的事，聊记如下。

1990年4月15日，汨罗市政府在市政府办大会议召开专题会议，具体研究市环卫所移交的问题。会议由市长李湘岳主持。政府办、建委、劳动、人事、计划、编制、城关镇等相关单位和部门的主要领导参加了会议。

对于环卫所的移交，应该说是个难事，经过了好多次反复，搞了好几年都没搞成。说它难搞，是因为当时虽然有汨罗市环卫所的牌子，却在市编委、市劳动局、市财政局等那里都没有名字、没有位子。所里几十号人，只有一个党支部书记吴建国是个部队转业干部，一个所长霍德云是正式工，其他人员，既不在全民编也不在事业编。

大家知道，京广铁路的前身是京汉铁路与粤汉铁路。1906年京汉铁路建成通车。1936年粤汉铁路建成通车。1957年，武汉长江大桥建成投入使用，原京汉铁路与粤汉铁路合并称为京广铁路。在修建粤汉铁路时，在汨罗设立了一个车站，是人货两用的。也就是从那时起，依托汨罗火车站的人流、物流、商品流，这里逐渐形成了个小集市，我们小时候叫它“街上”，是一条几百米长的麻石街，街的两旁布满了商户，是周边农民的交易场所。当时生产力落后，居住条件也极为有限，住在街上的人家里基本上都是没有私人厕所的。人吃了饭、喝了水就得屙屎屙尿，除了街上的公共厕所外，家家户户都是自备便桶，清晨时就把便桶放到自家门外的街旁边，等收粪的人来收集。收集粪便的人把粪便收集起来卖给周边农民，以此作为谋生的手段。那时候粪便是农民种田的宝贝，好的人粪要卖几毛钱一担，有这么一条街，几百户人家的粪便，养活几户人家绰绰有余。

新中国成立后，湘阴县在这里设了汨罗区，作为区公所的所在地，人口进一步增多，收粪的人也多了。到1966年设立汨罗县后，这些人便自行组织，在高泉山路挖个大粪池，成立了环卫所，还是以收集粪便为业，同时把机关单位公厕的粪便都统一起来，卖给周边生产队。他们的人员进出，便没有规矩条文，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叫谁来就来，叫谁走就走。

随着城市的发展，高楼越来越多，冲水厕所成为趋势，收粪卖钱这一职业就逐渐消失了。从上世纪70年代后期，环卫所的职工就逐步演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城市美容师”，他们的工资则是由政府委托建设部门拿钱给城关镇，由城关镇再拨给他们。到80年代中后期，特别是设市后，城市建设对环境卫生工作的要求越来越高，环卫所收编的问题就提到了议事日程。1986年4月，市政府着手实施了有关环卫所收编的事宜。说到收编，原有在岗的人怎么办？一直不好办。也因此，从1986年初拉开架式后，议来议去好几个回合，都是“狗咬竹扫帚，无从下口”，不了了之。现在到了新一届政府手上，李湘岳觉得这个问题非解决不可了。

记得在4月15日的会议上，市政府的态度很明朗：就是收不收编不讨论，只讲如何搞。在这个问题上，当时的讨论或者说争论非常激烈。其中焦点之一，就是环卫所这个单位是定全民性质还是集体性质。大多数与会者认为，汨罗要创建全国文明城市，城市环卫要上台阶，单位要定为全民性质。同时这也是体现党和政府对城市环卫工作的重视。会议最后由李湘岳拍板：先定集体性质，由城关镇移交市建委管理。为什么这么定，李湘岳说的最基本最关键的一条理由，就是环卫所已有在岗人员70多人，年龄、文化等条件符合全民工录用的条件的非常少，如果多数人在收编时得不到好处，丢了饭碗，势必引发矛盾。定为集体性质，有些事市里可以自行处理，机动性就相对大些，要求就相对低些，得好处的人就相对多些。李湘岳还说，现在定集体性质，我们面临的矛盾少，便于完成收编。今后由集体改成全民，只是我们做领导的到上一级跑路找人，不存在群众上门找我们，让我们疲于应付。李湘岳还问与会者，是愿意环卫所的员工现在天天上门找我们，还是愿意今后我们提个袋子去找上级领导呢？会议通过反复权衡，确定了以集体性质收编环卫所的做法，并形成了会议纪要。

6月14日，接手周立标分管城建工作的副市长刘德真和我一起到市建委召开了一个会，参会的有建委主任朱普泗及建委相关领导袁立畴、王文斌、庞景山、徐泽民、冯明皇、马国斌，城关镇党委书记苏进军、镇长虞乔松等，具体商定了相关移交细节。其中对人员的界定是：以1986年4月在册的人数为准，同时剔除菜农粮户和违反计划生育的对象。对1986年4月以后进入的人员，除已经过城关镇党政领导或建委领导集体研究同意的以外，一律不列入移交。移交后，符合招工条件的要办好招工手续；不符合招工条件，本人愿意，且适合环卫工作的，优先定为常年临时工，其待遇按移交前不变；身体不好，不适应环卫工作的，可以退休，退休办法按城关镇过去的办法办理。退休人员如果同意作一次处理，可优先照顾一个符合招工条件的子女入所为正式工。会议决定由我担任具体移交工作筹备领导小组组长，成员有虞乔松、袁立畴、杨丕万、吴应生、马国斌、钟辉、周坤明等人。

我接受任务后，带领工作组于6月16日正式进入环卫所开展工作。指定吴应生、周坤明、钟辉负责财务财产清点移交，我则和其他同志主攻工作人员方面的移交。分别以全所员工、所领导骨干；党员、团员；能招工的、不能招工的；能移交的、不列入移交的等各种层次人员召开会议或座谈、商谈，肯定成绩，说明困难，讲清理由，讨论具体办法，平均一天三四个会。有问题就讲问题解决问题，紧锣密鼓，一鼓作气，反正是马不停蹄连轴转。由于全组同志的共同努力，环卫所员工也真心配合，想把事情办好，移交工作进展得非常顺利。

到6月20日，正式确认71人由城关镇移交建委。其中杨青等16人定为集体事业单位职工招收对象；杨均才等33人定为常年临时工；李桂玉等8人定为退休退职对象；杨友训等12人是已退休人员；吴建国等2人是正式职工，随所移交。6月21日，我代表市环卫所交接工作筹备领导小组负责人；朱普泗、袁立畴、王文斌代表市建委负责人；虞乔松、杨丕万代表城关镇负责人；吴建国、霍德云代表市环卫所负责人愉快地签了字，一个多年未决的问题得到了圆满解决。

现在想来，这件事之所以处理得比较顺利，一是人心思“收”，上上下下搞了几年，环卫所自身的员工也着急，需要有人出来说硬话、乘硬肩，拍板定盘；二是市政府在决策时充分考虑了民意民情，把多数人能得到好处作为了处理问题的基本点；三是动手前把相关细节策划好了，一上阵就是快刀斩乱麻，讲究了一个快字。当然，我作为具体执行人，忠实于政府意图，没有借机谋利也谢绝了相关招呼，也是一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