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唐诗解读——李白之 《苏台览古》

旧苑荒台杨柳新，菱歌清唱不胜春。

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

注：

苏台：即姑苏台，相传是吴王夫差和西施寻欢作乐的地方。

菱歌：采菱时所唱的歌曲。

解读：

这首诗大约作于天宝二年，公元743年，诗人初游姑苏时所作。

联系上一首怀古之作，刘永济曾在《唐人绝句精华》中说道：“两首诗皆吊古之作。前首从今月说到古宫人，后首从古宫人说到今鹧鸪，皆以见今昔盛衰不同，令人览之而生感慨，而荣华无常之戒，即寓其中。”一般咏怀古迹总是强调今昔差异，突出深沉的历史沧桑浮沉之感，李白这首诗除此之外，似有自己新的感悟在内。

这两首怀古诗格局虽稍有出入，但意蕴相同，《越中览古》以今日凄凉反衬昔日之豪华，既吊古，又伤今。《苏台览古》则写吴苑苏台虽已荒废，而杨柳又发新绿，船娘们竞唱菱歌，春色宜人，此时除了西江明月以外，谁还记得吴宫往事？是所谓吊古而不伤今。

诗歌先写今景，用“旧”“荒”二字定性“苑”与“台”，营造一种凝重的氛围，倘无这四个字，所谓“杨柳新”“菱歌清唱”应是轻松愉悦的春天感受，但有了这四个字的限定，我们在阅读的时候，不免生出佳景虽好，终非久居之所的感叹，因为缺少人气而显得落寞。

遥想当年，姑苏台的景色与今天何其相似——杨柳依铱，新芽含苞，吴王与西施相携游历，共同感受新春气息，彼时采菱女悠扬歌声传来，令人赏心悦目。诗人描绘出姑苏台景色依旧，而自然界的杨柳却依然蓬勃新发，在旧与新的对比中，揭开了吊古之端。次句写当前景色，春光中一群采菱女唱着清脆的歌曲，弥漫着无穷的春意，只是当年那年吴宫美女的歌声却再也听不到了。前两句一个写所见，一个写所闻，其实都蕴含着古今兴亡盛衰的无限感慨之情。

三、四句全为一境，昔日的姑苏台富丽堂皇，歌舞升平，宫中佳丽如云，如今吴宫中人早已经不见踪影，今日的西江明月，仍是当年的西江明月，只有它曾经照见过吴王宫里的美女，见证过吴王与西施狂欢的场景。毕竟只有月亮才能历尽千尽而不变，夜夜散发出清辉，俯视人间变化，洞察一切人情。颇有些“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的意味。

整首诗伤今思古，重写今日之荒凉，暗示昔日之繁华，语意凄婉，旨意幽深。吴越两国故事给后人留下太多要做的文章，两首怀古诗结合起来看，有太多的人生感喟于其中，尽管历史是个复杂的剧本，但诗人依然不想改变生命的单纯，还是珍惜眼前，毕竟谁也不晓得生活中的人和事短暂的分离后，日后还有相会之期也未可知。

李白（701—762），字太白，号青莲居士，排行十二，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西北）人，其先隋末窜于碎叶（今吉尔吉斯斯坦托克马克附近），李白即出生于此。中宗神龙元年，公元705年，随家迁居绵州昌隆县（四川江油）。陈寅恪先生曾认为李白其先为西域胡人，陇西李氏乃伪托。其出生地亦多异说，或谓生于条支（今阿富汗加兹尼），或谓生于焉耆碎叶（今新疆库尔勒与焉耆回族自治县），或谓武后神功年间迁蜀而生于蜀中者。曾官翰林供奉，故称“李翰林”。贺知章誉为“天上谪仙人”，后世称“李谪仙”。在蜀中度过青少年时代，开元十二年，公元724年，李白出川漫游，先后隐居安陆（今属湖北）和徂徕山（在今山东）。天宝元年，公元742年，李白奉诏入京，供奉翰林。因得罪权贵，三年后，即744年赐金还山。此后漫游梁宋、齐鲁，南游吴越，北上幽燕。天宝末期，安史乱起，李白应召入永王李璘幕府，后王室内讧，李璘兵败被杀，李白受累入狱，获释后又被定罪流放夜郞，肃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三月于途中白帝城遇赦，返回江夏，重游洞庭、皖南。上元二年，公元761年闻李光弼出镇临淮，时已届暮年，仍欲从军，半道病还，次年卒于当涂（今安徽马鞍山）。代宗即位后，曾以左拾遗召，然李白已经去世。旧《唐书》有本传。李白一生以大鹏自喻，以“安社稷”“济苍生”为己任，欲以布衣取卿相，不愿从科举入仕，然始终未能得志。其作品散失甚多，今存近千首。《全唐诗》存诗25卷，《全唐诗外编》《全唐诗续拾》补诗36首、断句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