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解读——王维之《齐州送祖三》
相逢方一笑,相送还成泣。
祖帐已伤离,荒城复愁入。
天寒远山净,日暮长河急。
解缆君已遥,望君犹伫立。
注:
方:刚刚。
祖帐:离别时为饯行而设的帐篷。
解缆:解开船上的缆绳。
解读:
送别诗,古来悲调甚多,但王维的这首却展示出了一种郁勃悲慨的力量。公元725年,开元十三年,王维贬官在济州任上,好朋友祖咏因及第授官,东行赴任途中,顺路拜访。诗人激动之余作了《喜祖三至留宿》,而祖咏也有诗《答王维留宿》。然而好友来去匆匆,在分别来临之际,诗人恋恋不舍将好友送到济州东边的齐州(山东济南)并作了这首诗。
诗一开篇就道出了相聚时的欢喜,离别时的愁怨,“方一笑”和“还成泣”两相对比之中暗含铺垫。次联亦运用了对比衬托的手法:好友远去,诗人深伤离情,然而更难以忍受的是自己将独自一人回到荒城面对的那份孤独和凄凉。毕竟诗人早年生活在长安,相对繁华的长安来说,齐州就显得十分偏僻荒凉。好友的到来,只是暂缓了自己的孤独,一个“复”字,孤寂、哀愁如排山倒海回归自己生活的常态,
第三联紧承上联,继续渲染诗人的孤寂,不过是寓情于景。“天寒”“日暮”点明送明时间是深秋傍晚。深秋季节的远山,应该是清晰明净的,然而在诗人眼里,却是寂寞无依。黄昏时分的长河,将友人带向了远方,诗人虽十分不舍,却无法挽留。“急”有描状之意,且有传情,并藏情于象中,极富动感,使得这一联画面感开阔壮丽、意境雄浑悲凉。
结句描述了船的缆绳刚解,滔滔河水已将友人带至远方,长河无情衬托出诗人之有情,诗人面对渐渐远去的友人,仍然在河边眺望。四目相对,自然而然,却言尽而意无穷。
后人评价此诗是“不设色而意自远,是画中之白描高手”,确乎反映了王维诗作的特点。因为就该诗而言,全诗以山水写离情,但却不是一般模山范水,而是情怀更大,更富表现力,体现其“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特点,不失为上乘之作。
再联系诗人的另一首同名诗作,对比来看:
送君南浦泪如丝,君向东州使我悲。
为报故人憔悴尽,如今不似洛阳时。
同样是作于济州时期,送的是同一个人,感情亦是同样的难舍难分之情。“泪如丝”“使我悲”道出了诗人离别时的感伤与惋惜之情。后两句的“憔悴尽”则是暗含了诗人这些年的不得志,这与他们在洛阳时初次会面情况已经大大不一样了,那时少年慷慨,意气风发。整首诗言语质朴,明白如话,其意自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