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德懋治腹泻与便秘交替(过敏性结肠炎)

        一、芥穗下瘀血

芥穗为辛温发汗解表药，加入辛凉剂中，祛风镇惊、清利头目，用于小儿发热惊风、透发痘疹、解除烦躁等方面，似已众所周知。

但对于芥穗为血中之风药，善于祛风理血、清血解毒、破结下瘀，用于血中毒、脓毒性败血症、消除痈疽等疾患，似报道得较少。

笔者在临床常用银翘桑菊汤，重用黑芥穗，并加桃仁、丹皮、丹参、赤芍、香附等活血理气之品，治疗外感风热夹瘀血者，每有效验。

病案分析

曾治老朋友刘某之妻，剖腹产3日开始发热，热势持续不退，右臂疼痛难忍，右下腹出现界限不明显之包块，大如烧瓶，腹胀灼痛拒按，恶露少而色淡。

曾邀首都某医院西医专家会诊，诊为血肿炎症；阑尾炎；异物遗留引起。建议抗感染治疗，必要时手术探查。但连投多种抗生素不效，后邀笔者会诊。

诊见其恶寒发热，头痛，肢体痛楚，腹有包块，舌绛苔黄，脉浮。为产后外感风邪，兼夹瘀血。

盖产后百脉俱虚，风邪乘虚侵袭，正虚无以御邪，故邪气留恋，历时旬余，而无力疏解；

剖腹产术后失血过多，血少则气弱，气弱不能帅血，则血行凝滞，留结成瘀，败血阻于胞中，则恶露下行不畅，瘀结更甚，是以右下腹结块成形。

瘀则郁而生热，故自觉局部灼热，疼痛拒按；右上肢疼痛乃因输液及产后血虚受风而致。

先师施今墨先生对于产后发热、产褥热，爱用黑芥穗，往往用到15-30g。

由于患者正虚邪实，表里同病，即用银翘桑菊汤加黑芥穗等。

处方：银花10g，连翘10g，桑叶10g，菊花10g，蒲公英10g，嫩桑枝10g，黑芥穗15g，芦根12g，白茅根10g

服药2剂，热退，诸症遂减，3剂后包块明显缩小。后又强活血化瘀之力，服用数剂，包块消失，而收全功。

可见芥穗为“下瘀血，破结聚气”（《神农本草经》）之妙药。

二、脾胃善后用枳术

脾胃为后天之本，气机升降之枢纽。临床所见脾胃病容易治疗，但也容易复发，食积伤饱诱发脾胃病者，屡见不鲜。

笔者在常见的脾胃病，如呃逆、呕吐、胃脘痛、泄泻、腹痛等病的治疗中，多用枳术丸调理善后。

病案分析

患者周某，女，38岁，腹泻与便秘交替出现20余年。严重时大便每日20-30次，甚则便脓血，先后服用多种抗生素，并用黄连素灌肠等法均不效，乙状结肠镜检查未见异常。

1996年北京某医院诊为“过敏性结肠炎”，1983年元月初邀笔者诊治。

诊见神疲乏力，夜寐不安，咽中似有物堵塞，舌尖红，苔薄白，脉滑数，辨为肝脾不和，拟疏肝理脾之法。

药用：杭白芍10g，当归10g，香附10g，炒枳壳10g，苍术10g，厚朴6g，炒陈皮10g，木香5g，山楂炭12g，芥穗炭5g，炒柴胡6g，甘草5g

以此方加减化裁，共用40剂，病好八成，腹胀减轻，大便如常，但仍觉食欲不振，时有呃逆、口苦，又因吃元宵引起胃脘胀痛。

代赭石10g，旋覆花6g，佩兰10g，苏藿梗各6g，炒苍术10g，陈皮10g，厚朴花6g，香附米10g，枳壳6g，刀豆子6g，广砂仁5g，神曲10g

服药5剂，诸症递减。遂又嘱服香砂枳术丸1个月，每日2次，每次6g，随访未见复发。

枳术同用，由来已久，首见于《金匮要略》的枳术汤。张洁古改其制剂，调其用量，易名枳术丸，其中枳实30g，白术60g。

方中以白术为主，健脾祛湿，辅以枳实，消痞除满，白术用量重于枳实一倍，乃补重于消，寓消于补之中。二药参合，一补一泻，一走一守，一急一缓，相互制约，相互为用，为施今墨先生喜用之对药。

复以荷叶烧饭为丸，取其升养脾胃之清气，以助白术健脾养胃之功，与枳实相配，一升清，一降浊，清升浊降，脾胃调和，正如古人云：“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

枳术丸加木香砂仁，名香砂枳术丸，为《摄生秘剖》方，主治脾虚食少，或有宿食不消，胸脘痞闷等症。

枳术丸加半夏、陈皮，名橘半枳术丸，为《医学入门》方，主治脾虚停食，饮食不消，气滞痞闷等症。

枳术丸加神曲、麦芽，名曲麦枳术丸，为《医学正传》方，主治食积伤饱，心腹胀满等症。

枳术丸变方较多，贵在临床随证化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