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乐
同一个世界,有不同的梦想。
很多女孩子觉得孙燕姿唱出了她们的梦想:“我要一所大房子,有很大的落地窗户,有很多很多的房间,一个房间有最快的网路,一个房间有很多的吉他,一个房间有我漂亮的衣服,一个房间住着朋友和他的爱人。我们晚上不睡觉,白天在床上思考,小狗在屋里奔跑。”
吴尔芙则认为:“有时我想天堂就是持续不断、毫无倦意的阅读。”
作家林白附上一个小小的条件:还要有一笔钱,足够做白内障摘除手术。
清朝文学家张潮的梦想几乎无法实现:“值太平世,生湖山郡,官长廉静,家道优裕,娶妇贤淑,生子聪慧,可云全福”;“十岁为神童,二十、三十为才子,四十、五十为名臣,六十为神仙,可谓全人矣”。
在烦闷乏倦的时候,总是会想:“我这样辛苦究竟是为什么?”答案往往是:为了以后某个幸福的日子。那个日子的到来,就是人生的至乐了。
我的至乐和吴尔芙的差不多,也希望有“持续不断、毫无倦意的阅读”;和陶渊明的也差不多,“息交绝游”,讨厌的人一个都不见,只和“素心人”“数晨夕”。
但是,这个日子恐怕永远无法到来,并且,即使这样的日子来了,我大概也会很快厌倦。再好的生活,如果单调而寂寞,也是无法忍受的。
很有些文化名人,早年吃苦受罪,如今也有了享受书斋生活的条件,但是我们却看到,他们经常出现在一些很无聊的场合,如某新书的研讨会,某诗歌朗诵会,甚至是某产品的推广会。
老年人一般比较贪财,所以想拿点“出场费”也许是一个理由,但是更重要的理由我认为是,他们害怕寂寞。
在纷乱的为生计奔波的日子里,以为清静的书斋生活是至乐,但当老天真的把清静赐予你,你又嫌太寂寞
!以此类推,其他的梦想也无非是这样:没得到时以为是“至乐”,得到后又觉得无聊。这大概就是生活吧?于是,我看出了“至乐”的虚无。
悲观的契诃夫也有乐观的时候:“人类是朝着最高的真理前进的,是朝着人间还没有达到的一个最大的幸福前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