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182）喜欢搞事的官吏

读通鉴（182）都是官员搞出来的战乱

永和三年戊寅，公元138年

春，二月，乙亥，京师及金城、陇西地震，二郡山崩。

夏，闰四月，己酉，京师地震。

五月，吴郡丞羊珍反叛，攻郡府；被太守王衡击破斩杀。

侍御史贾昌与州郡并力讨区怜等不克，为叛军所围；一年多，兵谷不继。皇帝召公卿百官及四府掾属询问以方略；大家都说遣大将，发荆、扬、兖、豫等地四万人奔赴攻击。

李固驳斥说："假如荆、扬无事，发这些地区的兵是可以的。如今二州盗贼磐结不散，武陵、南郡蛮夷未辑拿，长沙、桂阳数被次征发，如再次扰动，必生大患，其不可一也。

又加上，兖、豫之人卒被征发，远赴万里，无有还期，诏书迫促，必致叛亡，其不可二也。

南州水土温暑，加上有瘴气，致死亡者十必四五，其不可三也。

远涉万里，士卒疲劳，就是到达岭南，不能够马上战斗，其不可四也。

军行三十里为程，而去日南九千余里，三百日乃到，计人禀五升，用米六十万斛，不计将吏驴马之食，但负甲自致，费便若此，其不可五也。

设军所在，死亡必众，既不足御敌，当复更发，此为刻割心腹以补四肢，其不可六也。

九真、日南相去千里，发其吏民犹尚不堪，何况再苦四州之卒以赴万里之艰哉！其不可七也。

前中郎将尹就征讨益州叛羌，益州谚语说：'虏来尚可，尹来杀我。'后就征还，以兵交付刺史张乔；张乔还是用的这些将吏，旬月之间破殄寇虏。此事证明朝廷发将无益之效，州郡有得力的人可任就能解决问题。宜改选有勇略仁惠任将帅者，任命为刺史、太守，一起使他们共住交趾。如今日南的军队孤单无粮谷，守既不足，战又不能，放弃日南，可将他们全部迁徙到北面的交趾，事态平静之后，再命他们归本郡。

还是用招募蛮夷使他们自相攻击，朝廷转输金帛资助他们；有能反间获得叛军人头的，许诺他们将有封侯裂土之赏。前任并州刺史长沙祝良，性多勇决，又有南阳张乔，前在益州有破虏之功，皆可任用。当初太宗就加魏尚为云中守，哀帝即拜龚舍为泰山守；宜即拜祝良等人，便道之官。"

四府官员全部听从李固的建议，即拜祝良为九真太守，张乔为交趾刺史。张乔至，开示慰诱，并皆降散。祝良到九真，单车入贼中，设方略，招以威信，降者数万人，皆为祝良筑起府寺。由是岭外恢复平静。

注：汉朝以过300多年，积弊太多，朝廷势力交织，大家族都在抢利益，地方官员就成了势力的筹码，有能力的得不到重用，无能之辈充斥于重要位置。

李固提出七不可，实际上很多大员也知道，但是前面造成这个问题的原因就是自己底下的那些势力贪婪导致，一个问题带来更多的问题，大家不敢说明问题的真因。都引导皇帝向假问题上做决策。李固这一针见血说了真因，并且推荐了真人，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如果朝廷真的派驻大军过去打仗，也不是不可以，因为马援打过胜仗。但那样的耗费太大，不值得，而且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内乱。

秋，八月，己未，司徒黄尚免。九月，己酉，以光禄勋长沙刘寿为司徒。丙戌，令大将军、三公举刚毅、武猛、谋谟任将帅者各二人，特进、卿、校尉各一人。初，尚书令左雄荐冀州刺史周举为尚书。既而左雄为司隶校尉，推举原冀州刺史冯直任将帅。冯直曾坐臧受罪，周举以此劾奏左雄。左雄说："诏书使我选武猛，不使我选清高。"

周举说："诏书使君选武猛，不是使君选贪污之人。"

左雄说："我推荐君，难道是为了让你今天弹劾我的吗。"

周举说："当初赵宣子任韩厥为司马，韩厥以军法杀戮宣子仆人，宣子对诸大夫说：'可贺我！我选韩厥多么称职。'今君不以周举之不才误升到中央朝廷，不敢阿君让你蒙羞；想不到君之心意与赵宣子不一样。"

左雄悦，道歉说："我曾事奉冯直之父，又与冯直关系亲善；如今周举以此奏我，是我的大过错！"天下人更因为这件事认为左雄贤德。这时，宦官竞卖恩势，唯大长秋良贺清俭退厚。等诏举武猛，良贺独无所荐。皇帝问其原故，良贺对答："臣生自草茅，长于宫掖，既无知人之明，又未曾交往士子一类。当初卫鞅因景监以见孝公，有识之士知其不得善终。今得臣所举的，匪荣伊辱，是以不敢！"皇帝于是赞赏他。

冬，十月，烧当羌那离等三千余骑寇金城，校尉马贤击破之。

十二月，戊戌朔，日有食之。

大将军梁商以小黄门南阳曹节等用事于宫中，派遣儿子梁冀、梁不疑与曹节交友；而宦官忌惮其宠，反欲构陷。中常侍张逵、蘧政、杨定等与左右连谋，共同诬谄梁商及中常侍曹腾、孟贲，说："欲征诸王子，图议废立，请收梁商等案罪。"

皇帝说："大将军父子，我所亲，曹腾、孟贲，我所爱，必无这样的事，但汝曹共忌妒吧。"贾逵等知言不用，惧迫，于是出来矫诏收捕曹腾、孟贲于省中。皇帝听闻，震怒，敕令宦者李歙急呼曹腾、孟贲释放他们；收贾逵等人下狱。

永和四年己卯，公元139年

春，正月，庚辰，贾逵等人伏诛。事连弘农太守张凤、安平相杨皓，皆坐连而死。供辞所牵连，延及在位大臣。梁担心大臣冤案太多，于是上疏说："《春秋》之义，功在元帅，罪止首恶。大狱一起，无辜者众，死囚久系，纤微成大，非所以顺迎和气，平政成化也。宜早讫章，以止逮捕之烦。"皇帝采纳，罪止坐者。

二月，皇帝认命梁商的小儿子虎贲中郎将梁不疑为步兵校尉。梁商上书推辞说："梁不疑童孺，猥处成人之位。过去晏平仲辞鄁殿以守其富，公仪休不受鱼飧以定其位。臣虽不才，亦愿固福禄于圣世！"

皇上于是任命梁不疑为侍中、奉车都尉。

注：皇帝要让梁家的小孩吃空饷，梁商就要推辞，觉得自己得到的回报超出了自己的付出。齐国讨伐权臣庆封，将鄁殿六十个村庄封给晏婴，晏婴不接受。子尾问他：人人都想要财富，你为何不接受？晏婴说：庆封的封邑让他心满意足，所以他败亡了，我的封邑还不足满足人的欲望，所以我还在，如果加鄁殿我就满足了，那我也快灭亡了。我不接受鄁殿，不是因为我不想要财富，而是因为我怕失去财富。

公仪休在鲁国当国相，有客人送鱼给他，公仪休不接受，客人说：我听说您喜欢吃鱼，所以才送您鱼，你为什么不接受？公仪休说：就是因为喜欢吃针所以才不接受，如今我为国相，吃得起鱼，如果因为收你的鱼而被免职，谁还会送鱼给我呢？

三月，乙亥，京师地震。

烧当羌那离等再次反叛；夏，四月，癸卯，护羌校尉马贤征讨斩杀，获首虏千二百余级。

戊午，赦天下。

五月，戊胡，封故济北惠王刘寿的儿子刘安为济北王。

秋，八月，太原旱。

永和五年庚辰，公元140年

春，二月，戊申，京师地震。

南匈奴句龙王吾斯、车纽等反叛，入寇西河；招诱右贤王合兵围美稷，杀朔方、代郡长吏。夏，五月，度辽将军马续与中郎将梁并等发边兵及羌、胡合二万余人掩击，击破。吾斯等人再次变更地点屯聚，攻没城邑。天子遣使责让单于；单于本不预谋，乃脱帽避帐，诣并谢罪。并以病征，五原太守陈龟代为中郎将。陈龟认为单于不能制下，逼迫单于及其弟左贤王皆令自杀。陈龟又欲迁徙单于近亲于内郡，而降者于是更加狐疑。陈龟因为这件事下狱，免死。

大将军梁商上表说："匈奴寇畔，自知罪极。穷鸟困兽，皆知拼死一搏，况种族繁炽的匈奴人，不可能赶尽杀绝。如今转运日增，三军疲苦，虚内给外，非中国之利。度辽将军马续，素有谋略，且典边日久，深晓兵要；每得续书，与臣策合。宜令马续深沟高壁，以恩信招降，宣示购赏，明为期约。如此，则胡类可服，国家无事矣。"皇帝采纳，下诏马续招降畔虏。

梁商又移书马续等人说："中国安宁，忘战日久。良骑野外合战，交锋接矢，决胜当时，戎狄之所长而中国军队之所短；强弩乘城，坚营固守，以待其衰，中国军队之所长而戎狄军队之所短。宜务先用所长以观其变，设购开赏，宣示反悔，勿贪小功以乱大谋。"于是右贤王部抑鞮等一万三千口人皆到马续处投降。

己丑晦，日有食之。

初，那离等既平，朝廷以来机为并州刺史，刘秉为凉州刺史。来机等天性虐刻，多所扰发；且冻、傅难种羌于是反叛，攻金城，与杂种羌、胡大寇三辅，杀害长吏。来机、刘秉并坐征回。于是拜马贤为征西将军，以骑都尉耿叔为副，将左右羽林五校士及诸州郡兵十万人屯汉阳。

九月，令扶风、汉阳筑陇道坞三百所，置屯兵。

辛未，太尉王龚以老病罢。

且冻羌寇武都，烧陇关。

壬午，以太常桓焉为太尉。

匈奴句龙王吾斯等立车纽为单于，东引乌桓，西收羌、胡等数万人攻破京兆虎牙营，杀上郡都尉及军司马，遂寇掠并、凉、幽、冀四州。于是迁徙西河治离石，上郡治夏阳，朔方治五原。十二月，遣使匈奴中郎将张耽将幽州、乌桓诸郡营兵击车纽等，战于马邑，斩首三千级，获生口甚众。车纽乞投降，而吾斯犹率其部曲与乌桓寇钞。

当初，皇上命马贤讨西羌，大将军梁商认为马贤年老，不如太中大夫宋汉；皇帝不从。宋汉，宋由的儿子。马贤到军，稽留不进。武都太守马融上疏说："今杂种诸羌转相钞盗，宜及其未并，亟遣深入，破其支党；而马贤等处处留滞。羌、胡百里望尘，千里听声，今逃匿避回，漏出其后，则必侵寇三辅，为民大害。臣愿请示马贤所不可用，用关东兵五千，裁假部队之号，尽力率厉，埋根、行首以先吏士；三旬之中，必克破敌。臣又闻吴起为将，暑不张盖，寒不披裘；如今马贤野次垂幕，珍肴杂遝，儿子侍妾，事与古反。臣惧马贤等专守一城，言攻于西而羌出于东，且其将士将不堪命，必有高克溃叛之变也。"安定人皇甫规亦见马贤不恤军事，审其必败，上书言状。朝廷皆不听从。

永和六年辛巳，公元141年

春，正月，丙子，征西将军马贤与且冻羌战于射姑山，马贤军败；马贤及二子皆战没，东、西羌于是大合。闰月，巩唐羌寇陇西，遂及三辅，烧园陵，杀掠吏民。

注：马贤打了一辈子的仗，立过很多军功，为什么这次会全军覆灭？孙子说的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也。这个马贤大多数时候是养寇自重，心里面是瞧不起这些叛军的，打了一辈子的仗，最后年老的时候载了，这是他这么多年作恶所积下的恶果。

大家都知道马贤不能用，皇帝不知道，皇帝觉得马贤每次出击都有战功，兵不空出，所以坚持用他。

二月，丁巳，有星孛于营室。（皇帝会有危险的征兆）

三月，上巳，大将军梁商大会宾客，宴于洛水；酒意阑珊，继以《韭露之歌》。从事中郎周举听闻后，叹息说："此所谓哀乐失时，非其所也，殃将及国了！"

武都太守赵冲追击巩唐羌，斩首四百余级，降二千余人。下诏赵冲督河西四郡兵马为节度使。

安定上计掾皇甫规上疏说："臣比年以来，数陈便宜：羌戎未动，策其将反；马贤始出，知其必败。误中之言，在可考校。臣每惟马贤等人拥众四年，未有成功，县师之费，且百亿计，出于平民，回入奸吏。故江湖之人，群为盗贼，青、徐荒饥，襁负流散。羌戎溃叛，不由承平，皆因边将失于绥御，乘常守安则加侵暴，苟竞小利则致大害，微胜则虚张首级，军败则隐匿不言。军士劳怨，困于狡猾的官吏，进不得快战以徼功，退不得温饱以全命，饿死沟渠，暴骨中原；徒见王师之出，不闻振旅之声。酋豪泣血，惊惧生变，是以安不能久，反叛则经年，臣所以搏手扣心而增叹息的原因！愿假臣两营、二郡屯列坐食之兵五千，出其不意，与赵冲共相首尾。土地山谷，臣所晓习；兵势巧便，臣已熟知；可不烦方寸之印，尺帛之赐，高可以涤患，下可以纳降。若谓臣年少、官轻，不足用者，凡诸败将，非官爵之不高，年齿之不迈。臣不胜至诚，没死自陈！"皇帝不能用。

注：皇甫规把边战的说得这么直白，皇帝接受不了，当然也不会给他兵马让他去干这种事。史家记载这个，是想说清大汉朝腐朽没落的真相。

庚子，司空郭虔免。丙午，以太仆赵戒为司空。

夏，使匈奴中郎将张耽、度辽将军马续率鲜卑到谷城，击乌桓于通天山，大破之。

巩唐羌寇北地。北地太守贾福与赵冲攻击，不利。

秋，八月，乘氏忠侯梁商病笃，敕子梁冀等人说："吾生无以辅益朝廷，死何可耗费帑藏！衣衾、饭含、玉匣、珠贝之属，何益朽骨！百僚劳扰，纷华道路，只增尘垢耳。宜皆辞之。"丙辰，薨；皇帝亲临丧。

诸子欲遵从梁商教诲，朝廷不听，赐以东园秘器、银镂、黄肠、玉匣。及葬，赐轻车、介士，中宫亲送。皇帝至宣阳亭，瞻望车骑。壬戌，以河南尹、乘氏侯梁冀为大将军，梁冀的弟弟侍中梁不疑为河南伊。

臣司马光说：

汉成帝不能选任贤俊，委政舅家，可谓昏暗；犹知王立之不材，弃而不用。顺帝援大柄，授之后族，梁冀顽嚚凶暴，著于平昔，而使之继其父之位，终于悖逆，荡覆汉室；校于成帝，昏暗又超过了！

注：司马光叹息，因为大宋朝这个阶段也是积弊深重，他很有同感。

初，梁商病笃，皇帝亲临幸，问以遗言。对答："臣从事中郎周举，清高忠正，可重任也。"由是拜周举为谏议大夫。

九月，诸羌寇武威。

辛亥晦，日有食之。

冬，十月，癸丑，以羌寇充斥，凉部震恐，重新迁徙安定居扶风，北地居冯翊。十一月，庚子，以执金吾张乔行车骑将军事，将兵万五千人屯三辅。

荆州盗贼起，弥年不定；以大将军从事中郎李固为荆州刺史。李固到任，遣吏劳问境内，赦寇盗之前的反叛，与之重新开始。于是贼帅夏密等人率其魁党六百余人自缚归降，李固皆原谅遣还，使他们自相招集，开示威法；半年间，余类全部投降，州内清平。奏南阳太守高赐等臧秽；赐等重赂大将军梁冀，梁冀为之千里移檄，而李固持之愈急，梁冀于是迁徙李固为泰山太守。时泰山盗贼屯聚历年，郡兵常千人追讨，不能制；李固到，全部罢遣归农，但选留任战者百余人，以恩信招诱。未满一年，贼皆弭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