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包容：【找爸爸】（小说）

找爸爸

文/包容

金黄色的夕阳，慢慢下沉，一些余光从树叶的空隙射过来，落在河堰上。小三背着书包，正好一蹦一跳的，踩在那些光影上，好像是一个跳动的音符，他要到河堰旁的看护房里，找爸爸。

河堰的东坡是前年刚刚覆上的新土，没有树，生长了密密的巴根草，是村里人烧锅用的草，必须看紧点，害怕被人偷铲了去。西坡长满了杂树，以杨槐居多。春末夏初会开出甜甜的花，可以炒鸡蛋吃。嗯，妈妈炒的槐花鸡蛋可好吃了。想到这里，小三的脚步轻快起来。

“铃铃铃”，一辆自行车停在小三的面前，“小孩，去哪里啊？”胸前插着一支钢笔的声音递过来，那笔挂在夕阳的光照里，闪耀。

“我去找爸爸。”小三望着那闪光的笔挂，目光又落到了半新的自行车上。凤凰自行车，小三认得，整个村庄里只有王书记家里有，常常挂在墙上，小三曾经在书记家里偷偷摸过一把。“你是老师吗？在中学里教书？”

“是啊。”那个人笑起来，轻轻地。

我姐姐在中学里上学，你教她？小三很是高兴。是的是的，我是她的老师，我骑车带你转转？看，凤凰自行车！那个人的声音对小三充满了诱惑力。啊，自行车！小三急忙就爬了上去。

自行车在河堰上飞起来。小三的心也飞起来：明天到学校里，跟他们几个讲我坐上了自行车，像鸟一样飞的，馋死他们。仿佛看到他们惊奇与羡慕的样子，小三开心极了。

自行车忽然停了，小三在幻想中醒过来：这个是哪里啊，一片陌生。爸爸呢？我的爸爸呢？下来！不许叫！自行车上的人的声音忽然恶狠狠的，小三吓得不知所措，眼泪就涌了上来，我要找爸爸！声音小的自己刚刚听到。

晚上，小三就在陌生的一户人家里沉沉地睡去，胳膊上被扭青的伤已经忘记了疼痛。在梦里回到了家，大门锁着，没有人。无论怎叫爸爸妈妈开门，没有人回答，只有黑色的夜，沉默着。

几天后，小三在一个山窝里就有了新的家，他们天天带着小三去地里干活，割猪草，从来不提他来自哪里，不听话时只是一顿暴打。小三最自由的时候就是在梦里，在河堰上奔跑，叫着爸爸，永远，爸爸没有出现。

闲着的时候，小三常常到河边做着，望着河水流向远方，想着那一条河堰：巴根草也许又长高了，那清香的槐花可以摘了，妈妈会炒一盘喷香的槐花鸡蛋。小三咽了咽唾沫，泪水滴滴答答。

梦，慢慢地消失在季节的更替里。

小三的儿子从城里回来过年，带着漂亮的的媳妇，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饭，儿子说，爷爷，你的头发白完了，奶奶也是，你们已经老了，什么事也别做了，多享亨清福吧。又对小三说，爸，我现在长大了，谢谢您和妈妈的养育之恩，我可以挣钱养活你们了，过了年到城里住几天，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一辈子没有走出我们这个山窝。

爷爷奶奶互相望了一眼，无语。

小三的媳妇直夸儿子孝顺，有出息，一家人沉浸在幸福之中。

晚上睡觉时，枕头怎么放也不舒服，小三披着衣服，走到了河边，望着流向远方的河流，抽烟。

一枚落叶被风吹过来，抖落到小三的面前，昏暗的夜里，他仿佛看到叶子上那些枯萎的思念。

第二天，小三告诉老婆，他要去远方看一个童年的朋友，出门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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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包容，原名纪华峰，江苏省新沂市人，徐州市作协会员，西部散文协会会员。喜读书，爱笔耕。相信生活中不缺乏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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