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力太行之山民情怀(一):又是柿子采摘季
故乡就在邢西深山路罗川。山上满是核桃、栗子和柿子树。
前几年,霜降节一到,打工外出的村民,就三三两两返回家来采摘柿子。那满房满院悬吊起来的柿子,映红了山民喜盈盈的笑颜。
可近几年却不一样了,柿子不值钱,也就没啥人采摘加工了。望着路边、道旁、山坡上满是红压压的柿子却没人问津,心中不免生出几多惆怅来。
想当年,一树树的红柿子是山民们的半年粮,更是撑起了山民收入的半壁江山啊!采摘柿子的那一幕幕又回映在脑际,久久难以忘记。
那时候,漫山遍野,沟沟汊汊,田间地头,一棵棵,一片片,一沟沟,一坡坡,满是稠压压的柿子。霜降一到,枝头上挂起了喜气洋洋的红灯笼。那经霜的柿叶也渐绿变红,胜过那美丽的北京香山红叶。
不忘小时候,过罢霜降五六天,生产队先放假一天,做好摘柿子的准备工作。各家便在房顶上搭建自家的柿棚子,再准备好摘柿子的柿竿子,接柿子的柿撇子。
各队在自己队社员居住集中地,选一处挂大称的地方,即在两房之间,搭上两根两手对掐粗的长木头杆子,铁绳搭在木头杆子上,再垂吊下来,下端挂上能打二百多斤的大称。这准备才算就绪。
凌晨,村干部就在房顶上,亮开大嗓门吆喝:各队开始摘柿子了——
听到这一吆喝,各队立即行动。顿时,东沟西洼,南沟北汊,后界背前里湾,高垴窑沿儿,到处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摘柿子的社员。
身强力壮、动作利索的男劳力,手持丈五长的摘柿竿,敏捷地爬上树,不慌不忙,先拣一个老鸹啄食过的半软柿子,吸溜上两口。
这才找一个安稳的树杈坐定,伸前去摘柿竿子,用竿子前端上的铁钩子钩住柿果,轻轻一拧,“啪嗒”一声,一个或一串柿子打着飞旋垂直落下。
树下接柿子的是女劳力或少年劳力,间或是岁数大的老劳力。手持蒲草编成的草撇子,仰头望着飞旋而下的柿子,灵巧地一挥草撇子,“噗“地一声,成功接着了柿子,轻轻地将柿子抖落到地上堆成一堆儿。上树摘柿子的要胆大心细,动作敏捷。树下接柿子的更得聚精会神,眼疾手快。
树上树下要协作一致,互相应答。要是下落的柿子遇到枝杈顶撞,那下落的柿子就没准儿落哪里了,就看树下接柿子的技术了。
摘下的柿子,一般是年岁不大的小劳力将树下的柿子分别归类,拾到不同的家什里。硬柿子装到大花篓里,一篓子可装一百五六十斤,再多了会将柿子压坏,不好加工去皮。破柿子、半软柿子要拾到篮子里;软柿子、熟透的柿子要拾到水桶里,再担回去。
摘柿子时,也是我们这些孩子们拾柴的好机会。因为要钩下不少的枝条,甚至还有不少的干树枝。于是,每棵树下都有背篓挎篮的伙伴们身影。但孩子们更大的目的便是跟着大人吃烧柿子。
人们动手摘下几棵树之后,吩咐孩子们拾一大堆干柴,而后点燃柴堆,放入多半篮柿子,待大柴堆燃完,冒着热气,吐着白沫沫儿的柿子就烧熟了。孩子大人都围在火堆旁,吸溜溜吃柿子,直到个个都吃饱了才罢手。
壮劳力背着大篓的硬柿子,弱劳力担着破柿子软柿子,每人都满载而归回到村里,各奔自己队里吊大称的地方。会计早已在此等候记账,找一个头脑灵活的过大称。每人的空篓子提前都过了称,会计早已记下斤数。
背着满篓柿子的壮劳力来到大称下,上到脚下的垫石上,大称的钩子挂住刹篓子的大绳,背篓子的人才离开。过罢称,报出斤数给会计,会计很快算出实际柿子的斤数。背篓子的再上到垫石上,背好篓子,再摘下称钩。
为了公正,会计躲到另一边记账,以防看到柿果的大小而起私心,引起大伙儿不满。会计记下斤数,按各家的人口数,指定背给张三或李四,再接着称第二个人。以此类推,直到过完每一篓柿子。最后处理软柿子和破柿子,这就不再过称了,约摸估一下斤数,记上账,挨门挨户轮着分配。
这柿子一摘就是半月二十天的。家家户户的柿子堆满了屋地和院子。加工柿子,吃柿子,拌炒面,沉浸在柿子的甜蜜里难以自拔。年年如是,一路走来。
这柿子给山里人带来了满满的希望。可没想到,这一幕只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了,再也难以体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