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 | 背篼
背篼
黔公子
这里说的背篼,不仅仅是人们背东西的工具,还是一种职业,年龄大多在四十岁以上,男女都有,在郊区和县城比较常见,他们主要是帮主人家背东西,我见过最多的是给楼层装修背沙子或者水泥。
这帮人不管男女干起活来很生猛,百吧斤压在背上还要爬楼,一干就是一整天,第二天还能接着干,这活一般人还真的来不了。
这种背篼口大尾窄,材料是竹子,竹条纵横交错,交叉处压得实实的,型号大小都有,在贴紧人后背的地方有护垫,还有一根特制的小拐杖,这小拐杖作用大哩,要装东西的时候只需把背篼放在拐杖上,用屁股顶着拐杖,装满后人起身方便,遇到爬坡上坎可以用来助力,累的时候还可以用它支住背篼,稍作休憩。
这些人全都来自农村,没文化,只有一身蛮力,他们住的地方交通多为不便,山形高大陡峭,家庭条件很艰苦,当地土质贫瘠,不成片,种不出太多农作物,简单忙完地里的活,两口子就背起背篼去城里找活干了。
没事的时候他们喜欢聚在一堆斗地主,唱山歌,他们歌声响亮且高亢,现编现唱,中午午餐很简单,馒头配咸菜,水都是自己家里带过来了的,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地吃着,馒头平时我们饿的时候最多吃两个,他们能吃三四个,午餐吃好,就在树荫地下靠着背篼睡觉,来活了立马投入战斗。
钱最多的活是背沙和水泥,按箩数计算,一箩多少钱,毕竟这类东西一放就是一大堆,得来回多跑几趟。干完下来浑身是灰咚咚的,两边肩膀和尾锤骨都会磨掉一层皮,那种疼火辣辣的,干久的人这几处磨起老茧,没有这般生疼,收工了,接过钱揣进兜里,笑呵呵的回家去,喝点睡前小酒,洗漱好,躺下呼呼大睡,第二天同村几个玩的好的约起又去上工了。
我是见识过他们做事的,我的总结是力气特别大,耐力尤其的好,前年外公去世,下葬的地方在半山腰,没大路上去,坟石、沙子水泥,还有碑只能堆放在路边,他们家不知道从哪请来一帮背篼,可能是事先已经谈好价钱,一下车便开始干活。
那天下着毛毛细雨,一行人你一脚我一脚踩踏下,疏松的地里硬生生地踩出一条路来。
石头沙子背完了,接下来抬石碑了,这东西很重,不下千斤,他们放下背篼,其中一个轻车熟路地用绳子把碑捆起来,插几根木棒子,准备起抬。
这段路程最难的要数这条狭小的路,两边是高高的地埂,只下得去一个人的脚,很窄,人不能并排,今天还很滑,后来采取前拉后抬的方法,前面引出两条长长的绳子,力气小的在前面拉,力气大的负责抬。
拉的人在高处还好,最老火的是抬的人,狭小的通道里,人多用不上劲,只能靠耐力一点点挪,一个小时过去了还走出去,里面的人个个面红耳赤,个别矮小的体力不支了,带头人见状不妙,赶紧让上面的拉的人下来换,这样轮番几次,终于走出这段路,放下碑那一刻所有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了。
这桩活路平摊下来平均一人得三百,老板得的要多点,说是介绍费,这行人都懂的潜规则,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钱,没人多说一句,完工后本想留他们吃晚饭,老板急匆匆的叫他们上了车,油门一轰扬长而去。
现在机械化普及,各种服务在慢慢完善,需要用到人力的地方越来越少,他们也深知体力最廉价,也不是长久之计,苦这代也不能苦下一代,拼了命供子女好好读书,给他们创造好的环境,自己穿的差点无所谓,毕竟孩子才是自己的未来,不管是什么时候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读书最用功,每年考上好学校的,出来能混出个样子的孩子,这类家庭下出生的孩子占多数。
就算考不上好学校,没个体面工作,这些孩子也遗传了父母勤劳的基因,做事踏实本分,生存能力强,不愁养不活自己,养不活一家人。
作者简介:黔公子,原名周志平,贵州六盘水市六枝特区人,出生于1995年,是一个喜欢写作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