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作品大赛 | 潘切掠影
一、路上
9月底的越南仍然是雨季，雨季的越南除了下雨就是天晴了。
我们从胡志明市出发，阳光很好，气温刚刚可以把皮肤弄出汗来，沿路的工业区和商贸城的招牌如90年代的中国，在破土动工的褐色泥土上冒出，货柜车也开始排队等着前面的车挪动几步。
车道是有规矩的，小型车占了便宜，在货柜车旁骄傲和恣意的跑过去，让货柜车的司机大佬们把烟圈吐得更远。
潘切(PHAN THIET)，这名字念起来有种诗意，是越南中南部海边度假胜地。位于胡志明市与芽庄的中间，都在一号公路上。
一号公路是贯穿南北的主要动脉，这条路把商贩和政要混合着流行起来，因为只有双向四车道，如果前面有垂垂老矣又承载了过多货物的货车蹒跚着，要超车是需要勇气和技术的。
我们的司机年轻气盛，往往就擦着路肩茂盛的野草超车而行，本来一般要四个钟头才能跑到，我们却只用了三个半钟。
沿路的风景不错，水果商贩把沿路装饰得如同花果山，红毛丹、山竹和榴莲这些在国内高档水果已移至村野路店了，三步或五步连排的档位，是水果店老板的家和店的统一，空旷的屋檐下，水果横竖排列着，两根房柱之间就架了一张吊床，主人躺在上面悠悠晃动，主顾来时微笑着招呼，秤毕结帐再回吊床。
生活，在过往车流和暂停下来的旅客眼光里，在各类水果香味熏陶下就悠然的过去了。
我们买了几个榴莲，并当场吃了两个，从此我就改变了对榴莲的看法，因为只尝到香味而无原来讨厌的那种臭味了。
虽然下午阳光很好，到潘切时却突然小雨飘来，风也打得路边野草和灌木舞姿舒展。雨水对于越南来说，好像是自己的情人，几乎每天都想要亲近。
学生们开始放学，着奥黛的中学女生在雨中竟如入无雨之中，骑着自行车，裙裾在风中飘起来，艳丽的若一只只蝴蝶，扑腾着风雨的意境。雨和路因此多情地更加和谐了。
二、海滩
从潘切市区再行10多分钟，就到了美奈(Mui Ne)，美奈是沙滩所在地，但一般都笼统称为潘切。
美奈的海滩，就在酒店的后面，我们入住的是“Saigon Mui Ne”，由一栋栋独立别墅组成，去房间的路上如进入热带雨林，椰树和槟榔树在路边密集，花篮悬挂在头顶，黄色的红色的大花小花都各自开得欢快，石铺的路径弯弯曲曲，如一首抒情的歌，绕得心情也婉转起来。
我房间的阳台放了一张躺椅，周遭被花钵装饰着，花草的藤蔓如一只只温柔的手舞动着热带的舞蹈。
从阳台可以看到几乎整个沙滩和缪乐椰风树影的街道，成片的园林把各具特色的别墅酒店掩映着，层次色彩分明地布置在这幅风景画里：外面的远处是蓝色的大海，中间是一长条银色的沙滩，近处是绿色的植被，间或了红色的屋顶和檐角，粉墙隐约着出现。
如果要居高临下，坐在顶层的阳台俯瞰眺望，是一个发壮志未酬之类感慨的好去处。而美奈的绝佳地却是海滩，沙滩是粉状的，石英石和贝壳在大海的搓揉下成为银色的细沙铺就在岸边，成为沙滩。
整个沙滩是私密的，几公里长的沙滩沿边坐落了多家酒店，酒店凭借沙滩的价值，价格明显比对面的小客栈贵出七八倍。
沙滩就被这些酒店分配成一段段区间，有的取幽静，只布置了一些躺椅和吊床，有的取热闹，布置了风筝帆板和水上冲浪的营地，各得所需。
整个沙滩却是连成一体的，可以任意行走。由于私密，沙滩人很少，独自或三三两两，多为赤着脚走在干湿交界的沙滩，感受海水大风大浪后的柔软和沙体久经磨砺后的细腻。
有的人也许就在这种徜徉里有了人生大计或一篇佳作。也有躺在躺椅和吊床上私语和看书的，多为白种人。
海面上有四五个冲浪者，或借风筝之力或借海浪之力，风筝跌落再重新架起，帆板打翻了再重新站立，都在蓝色的海面上愈行愈远了，直至看不到踪影。
三、沙丘
越南是海洋国家，属于热带，雨水充沛，植被繁茂，绿色是这个国度的主要色彩。
但在美奈，却出现了“沙漠”。从度假村向东南方向走两公里，来到一个小渔村，渔村背后有一块一平方公里左右的沙丘，突兀地立在了路边。
阳光打在沙丘上，阴暗两面对立了，显示出世界的本性和立体感。
而这种对比的光影就是摄影家们捕捉的沙漠影像了，于是这里成为了“沙漠”的领地。沙丘路旁停满了车辆，游人与商贩们讨价还价。
渔村里的几十个小孩拿着穿有两根绳索的塑料板，威风凛凛的几乎布满了沙丘的各处，像当年游击队里的儿童团，不过今天的儿童团们不是抵制外来侵入者，而是拉着外国游客去试试滑沙的乐趣，当然，你得给他们付一些小费。
这些儿童热情得让你不知所措，根据你的肤色套用大致的语言，看见我们，首先用日语问，我们说“NO”后，就说起“你好!”来了，儿童们简直都是语言天才，争先恐后地和我们大声说起了那放之四海皆准的句子：“你好!”、“谢谢!”。
我们像刚从前线打了胜战回来的将士，不由分说地被他们簇拥着，推拉去山顶上狂欢。
滑沙是需要技巧的，流鼻涕的那位大胆的男孩首先为我做了示范，并告诉我滑沙的要领云云。
他的中文发音不怎么好，但那热情劲只差把他那流出又收回的鼻涕奉献给我的衣服。
我询问了价格，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after you。我知道这是计谋，但却难以拒绝如此的盛情。
于是，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滑了下去。说实在的，滑沙让我唤醒了乘坐自己童年自制的滚轴车的记忆和感觉。
我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四脚朝天，把自己的屁股与细沙直接接触，而孩子们的塑料滑板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我从沙丘底部爬上来，打量了沙丘下的渔村，那是一个宁静的村子，别墅样的建筑错落地重重叠叠，椰树和其他宽叶植物填补了村落的空隙，整个村子似乎在一种良性生态下共存着。
而这些沙是怎么来的?是越过村落飞上来的吗?据传真是由于美奈经历着大风浪，把海里的细沙吹拂到了岸边，久之便成沙丘了。
按如此说法，沙丘是平缓的才对，但沙丘却有了落差很大的沙顶和沙底，使在黎明和黄昏时，太阳把这里装扮成大漠的风情。
我的疑惑并不能成为阻延孩子们向我讨要服务费的理由，由于孩子太多且见者有份，我惶恐起来。
他们也选出了代表，那个流鼻涕的男孩牵着我的手，说出了“ten dollar”的报价，我努力砍价，最后以我丢给他们五万越南盾了事，不知是演技还是真情，有的孩子眼睛开始潮湿发红。
我不敢再看一眼孩子的表情，我惭愧和恼怒交加地跳上汽车而逃。而那个海边的沙漠却仍然美丽着留在了我的心底，让我回味至今。
向吉英，湖南人，经济学博士，中国社科院博士后。曾任职于招商局集团，有两年驻越南办事处工作经历。现供职于深圳一高校，经济学教授。有文学作品发表在《星星》、《中华文学》、《河北文学》等刊物。获各类奖项多项。
作 者：向吉英
工作单位：深圳职业技术学院管理学院
作品编号：C032
更多参赛作品
中国组
C002作品，《美奈：宁静似海，奔放如火，温润如水的女子》，卢珏璇
C004作品，《中越作品大赛︱越南岁月之我的感悟：“西天取经 + 越南取经”》，黄建顺
C011作品，《在西贡，你是可以吃一天的》，你爱吃西红柿吗？
C016作品，《难忘的一次相遇，我竟然成为越南友人的“幸运星”》，黄碧芳
C018作品，《越南人文记忆——我眼中的五个越南中央直辖市》，VANCHAUCHAU
越南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