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革萍:心中有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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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我永远也不会对你讲/河水为什么这么缓慢地流淌。”这是西班牙诗人加西亚·洛尔迦的诗句。他自称是“水的儿子”,是瓜达尔基维尔河滋养了他的生命和一颗诗心。
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流淌着一条河流,或源自亲情,或源自爱情,或源自故乡情。在我心底,也有一条缓慢流淌而又永不干涸的小河,那就是老家屋后那条孕育我童年情趣、给我生命乳汁的绣溪河。
绣溪河,多么诗情画意的名字!幼年无知的我,曾常想莫不是天上的绣神,不小心把一根碧绿晶莹的丝绦遗落在凡间了?长大后才知道,是因其水波潋滟,水纹映日如绣,故而得名为绣溪河。绣溪河并不宽阔,在河这边,摸一块薄薄的石片,贴着水面用力掷去,石片就能带着成串的水花悠悠地落在河那边。河对岸,是生满垂柳的堤坝,蜿蜒至远处,拥抱着一大片肥沃的良田。堤坝和垂柳的绿韵与河水的清澈相互映衬,成为小城靓丽的风景。河南岸,有三排红砖青瓦的起脊屋,紧挨着河边的最后一排有四户,我家就是其中之一。院墙外就是河,夜深人静的时候都能听见河水涓涓的流淌声,可谓真正的临水而居。
记忆里的绣溪河,一年四季都那么美。当春风拂起阵阵涟漪,阳光绣出点点银波,绣溪河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明眸善睐,光彩照人。河水活了,鱼虾醒了,鸭子扑腾水中,垂柳迎风摇曳。记得那年,前街的三丫就坐在河对面的柳树下,娇媚无比,顾盼连连。过一会,一个俊俏帅气的小伙子,趟过河水浅处,爬上高高的堤坝,牵起三丫的手,两人一同隐匿在柳条淡影之中。这样的场景,年幼的我虽不解其中玄机,但本能中感觉着人景相融,分外和谐,不免多看几眼。多年以后,在读琼瑶小说时,还时常回想起这个情景。
若是遇到雨水缠绵的春季,绣溪河水便暴涨起来。站在院子里,可以看见源自青龙山南麓的水流,跨过天河坝,流经刘家桥,一路奔涌而来,在离我家不远处的柳树埂潇洒地拐个弯,裹着一路携带而来的残枝碎叶,浩浩荡荡,朝西门吊桥迂回而去,一直流向南门的护城河。水流之处,“云低岸花掩,水涨滩草没”,这就是著名的“绣溪春涨”,庐江八景之一。儿时的我,最喜欢爬上墙头,怔怔地望着大河发呆,小小的心怀,不知是被滔滔不绝的河水所震憾,还是把自己遐想成一位佳人在水一方,居然没有一点临河登高的恐惧。或许是儿时的记忆过于刻骨铭心,以至于那个河水奔流的场景,贯穿了我几十年的梦境。我在这个梦境里无数次回味童年,回归本真,把一颗倦怠的心浸润,洗涤,放松,直到重新找回活力。久而久之,这个梦境仿佛是一种救赎灵魂的自我疗法,并且疗效显著,常有慰藉。
夏季的绣溪河在不发水的年成里最美,既不清瘦也不过于丰盈,最有情趣。清清的河水半淹着河床,像少女穿了一件超短裙,该露的露,该隐的隐,魅力无限。天刚麻麻亮,便有姑娘媳妇们来到河边洗衣洗被,棒槌敲醒了岗湾温柔的梦乡,敲开了老街崭新的一天。接着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走马灯似的,河沿上很长时间浣洗者不断。她们一边捶洗着一边说笑着,捶衣声,水流声,欢笑声,把个清凉凉的晨曦搅得如河水一样欢畅。早有睡不着觉的孩子们,缠着棒槌声溜到河边,撅着屁股在浅水处摸鱼摸螺蛳,玩性浓浓。这样的喧闹一直会持续到日上三竿,河水才恢复平静。
而到了落日斜照的黄昏,温热的河面跳跃着细碎的金波,水藻和浮萍在浅水处随风飘荡,我的两个哥哥便跟随那些顽皮的孩子,扑进河里大展身手。他们光着脊背,在浅水处趟来趟去,摸螺蛳,踩河蚌,摘莲蓬,好不开心。那时家里养了许多鸡鸭,舍不得用粮食喂,母亲便叫我哥哥下河给鸡鸭找吃食。浮萍也是鸡鸭的喜食,哥哥常常用竹竿拴上一个斗笠,打捞河里的浮萍,一捞一竹篮,母亲很是满意。鸡鸭吃了螺蛳和浮萍,下的蛋既多又大,味道也特别鲜美。如今,每当我到市场上买鸡蛋鸭蛋时,总要问,这是吃螺蛳或浮萍的鸡鸭下的吗?如此看来,这条河带给我的念旧情结只怕要紧随我一辈子了,就像游子心底的乡音乡愁,深入骨髓!
秋冬季节的绣溪河开始慢慢干涸,河床裸露得越来越多,有的河段变成了一条窄窄的小河沟。一到这时,河这边的孩子们就喜欢抄着近路,跨过小河沟,到对岸不远处的庐江中学上学,我也是其中的一员。因为岁数小,常常跟在高年级学长后面。大一点的顽皮的学生在过河沟时喜欢故意推推搡搡,想把某个人挤落水里,边使坏边吃吃地笑,待真有人湿了鞋子,便爆发出开心的大笑。还有人悄悄蹲下来,用手戽水,洒向某个人,接着,多半时候就会打起水仗来。于是,孩子们的嬉笑声和打闹声,飞扬在寒冷的风中,溅落在沉睡的绣溪河里,给寂静的河水溅起了许多生机。
时光如水漫过,光阴的年轮已旋转了数十圈。一个人会生老病死,一座城市会变迁衰败,一条河流同样会干涸消失。此刻,当我站在西河吊桥遗址边,古老陈旧的岗湾老街已是全新的模样:高楼林立,街道井然,灯火辉煌。昔日原生态的绣溪河和西门河已经被改造成一条街心景观河,正妩媚地蜿蜒在幢幢高楼和迷离的灯影中。我深情地凝视着她,她无声无息,静默如禅。我不知她可否辨认出我儿时的模样,我不知夜风是否把我的泪花吹进她的怀抱。如果是,我想,泪水与河水交融,彼此一定会感知到昔日的亲切与相逢的喜悦。
夜色阑珊,繁星点点。我又回想起童年的夜晚,当星星一颗颗竞相爬上夜空,萤火虫开始在水面忽闪忽闪地飞来飞去,母亲便从河里挑来几担水,一瓢一瓢,泼凉炙热的地面,随后,搬出两个竹床,大的给哥哥,小的给我,她自己坐在两个竹床之间,扑打着蒲扇,一下一下,替我们驱赶着蚊虫。哥哥喜欢打开广播,听单田芳讲故事;而我,则喜欢躺在竹床上怔怔地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猜想着天上的银河与身边的绣溪河有什么不同?望着望着,便舒坦在母亲的蒲扇中,枕着绣溪河柔美的水流,甜美入梦……
有人说,世间所有的水都会重逢。一片叶子盈满的汁液,一个人通畅的血脉,一条河的奔流入海,这一切,都遵循着古老的水流法则。我似乎看到了生命的源头,它的繁衍如此郑重,充满了历史的使命感。站在华灯初放的岗湾老街的街心,望着眼前现代化的楼房和热闹的街市,不禁恍惚,我是一个老岗湾人吗?我是一个新岗湾人吗?这里是我出生的家乡,这里也将是我老有所归的故土。夜色中,灯影下,我仿佛看见,那些不同的水流淌在一起,裹挟着一个人的乡愁,流进眼前的新河里。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徐革萍,网名帘卷西风瘦,女,中国诗词研究会会员,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先后发表数百篇散文诗歌,散见于中华诗词月刊、散文诗、新安晚报、安徽日报等各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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