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通鉴(66)把自己架到火上的吕氏一族
读通鉴(66)把自己架到火上的吕氏
诸吕欲为乱,畏惧大臣绛侯周勃、灌婴等,未敢发。朱虚侯刘章以吕禄女为妇,故知其谋,于是暗地里令人告其兄齐王,欲令齐王发兵向西,朱虚侯、东牟侯为内应,以诛诸吕,立齐王为帝。齐王乃与其舅驷钧、郎中令祝午、中尉魏勃阴谋发兵。齐相召平不听。八月,丙午,齐王计划诛杀召平相;被其得知,于是发卒守卫王宫。魏勃绐邵平说:"齐王欲发兵,非有汉虎符应验。而相君围王就是对的,魏勃请求为君将兵围齐王。"召平信之。
魏勃既将兵,马上围相府;召平自杀。于是齐王以驷钧为相,魏勃为将军,祝午为内史,征发国中兵卒。派祝午东使诈琅邪王刘泽说:"吕氏作乱,齐王发兵欲西诛杀之。齐王自以年少,不习兵革之事,愿举国委大王。大王,自高帝时为将;请大王亲自到临菑,见齐王计事。"
琅邪王信之,西驰见齐王。齐王就将琅邪王留住,而命祝午尽发琅邪国兵,并自为将。琅邪王劝说齐王:"大王,高皇帝嫡长孙也,当立;今诸大臣狐疑未有所定;而刘泽于刘氏最为长年,大臣固待刘泽决计。今大王留臣,没有意义,不如安排我入关计事。"
齐王以为然,乃益具车送琅邪王。琅邪王既行,齐遂举兵西攻济南;遗诸侯王书,陈诸吕之罪,欲举兵诛之。
相国吕产等闻之,乃遣颍阴侯灌婴将兵击之。灌婴至荥阳,心想:"诸吕拥兵关中,欲危刘氏而自立。今我破齐还报,此行增加吕氏的资本。"于是留屯荥阳,使使谕齐王及诸侯与连和,以待吕氏变,共诛之。齐王闻之,乃还兵西界待约。
注:吕氏是个大姓,出过四岳、吕尚等 有成就的大能,后来从商的吕不韦搞屯货居奇,吕氏就剩下商人思维,吕太公嫁女给刘邦,也算是屯货居奇,但其却不能及时收手,吕太后一死,这一个大家族处于极尴尬的境地,不甘心把已得到的放弃,又没有能力前进一步杀人夺权。自己将自己架在火上烤,现在全国拥有军权的都在等他们往火坑里跳。 当是时,济川王太、淮阳王武、常山王朝及鲁王张偃皆年少,未之国,居长安;赵王禄、梁王产各将兵居南、北军;皆吕氏之人也。列侯群臣莫自坚其命。
太尉绛侯勃不得主兵。曲周侯郦商老病,其子郦寄与吕禄关系亲善。绛侯周勃于是与丞相陈平谋划,派人劫来郦商,令其子郦寄前往劝说吕禄说:"高帝与吕后共定天下,刘氏所立九王,吕氏所立三王,皆大臣之议,事已布告诸侯,皆以为宜。现在太后崩,皇帝年少,而足下佩赵王印,不急之国守藩,乃为上将,将兵留此,为大臣诸侯所疑。足下何不归将印,以兵属太尉;请梁王归相国印,与大臣盟约而就国。齐兵必罢,大臣得安,足下高枕而王千里,此万世之利也。"
吕禄信然其计,欲以兵属太尉;使人报吕产及诸吕老人,或以为便,或曰不便,计犹豫未有所决。
注:群众决不出大事,大事本身就是少数人谋划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冒顿杀父夺位,所有的谋划只有他一个人心里知道,诸吕找大家商量,大家就会变成有人支持,有人反对。而且夺权这种逆天的大事,靠大家商量,是不会有结果的。很多老板也喜欢遇事找一堆人商量,你会发现,越讨论事越多,越复杂。
吕禄相信郦寄,有次与郦寄外出游猎,经过其姑吕媭处。吕媭大怒说:"你为将而弃军,吕氏售后将没有地方去了!"乃悉出珠玉、宝器散堂下,说:"毋为他人守也!"
九月,庚申早晨,平阳侯曹窋是御史大夫,见相国吕产汇报国事。郎中令贾寿的使臣从齐国回来,数落吕产说:"大王不早就国;今虽欲行,尚可得耶!"
具以灌婴与齐、楚合纵欲诛诸吕告诉吕产,且摧促吕产急入宫。平阳侯曹窋都听见他们的讨论,飞驰告丞相陈和太尉周勃。
太尉欲入北军,不得入。襄平侯纪信主符节,乃令持节矫内太尉周勃将北军。太尉复令郦寄与典客刘揭先劝说吕禄说:"帝使太尉守北军,欲足下之国。急归将印,辞去!不然,祸且起。"吕禄以为郦况不欺己,遂解印属典客,而以兵授太尉。太尉至军,吕禄已去。
太尉入军门,行令军中说:"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军中皆左袒。太尉遂将北军;然而吕产尚有南军。丞相陈平于是召朱虚侯刘章佐太尉周勃;太尉下令朱虚侯监军门,下令平阳侯通知卫尉:"丞相命毋让相国吕产入殿门!"
吕产不知吕禄已失去北军,要入未央宫,准备作乱。至殿门,弗得入,徘徊往来。平阳侯恐怕打不过,驰语太尉周勃。太尉尚恐不胜诸吕,未敢公开言诛之,乃谓朱虚侯刘章说:"急入宫护卫皇帝!"
朱虚侯请卒,太尉予卒千余人。入未央宫门,见吕产于廷中。日哺时,遂击吕产;吕产逃走。天风大起,以故其从官皆乱,莫敢参与斗杀;刘章追逐吕产在郎中府吏厕中杀之。朱虚侯刘章已杀吕产,皇帝命谒者持节劳朱虚侯。朱虚侯刘章欲夺其节,谒者不肯。朱虚侯则从与载,因节信而驰走,斩长乐卫尉吕更始。还,驰入北军报太尉,太尉起拜贺。
朱虚侯刘章说:"所患独吕产;今已诛,天下定矣!"
遂遣人分部悉捕诸吕男女,无少长皆斩之。辛酉,捕斩吕禄而笞杀吕媭,使人诛燕王吕通而废鲁王张偃。戊辰,徙济川王刘太王梁。遣朱虚侯章以诛诸吕事告齐王,令罢兵。
灌婴在荥阳,闻魏勃本教齐王举兵,使使召魏勃至,责问之。魏勃说:"失火之家,岂暇先言丈人而后救火乎!"因退立,股战而栗,恐不能言者,终无他语。灌将军熟视笑说:"人谓魏勃勇;妄庸人耳,何能为乎!"乃罢魏勃。灌婴兵亦罢荥阳归。
班固赞曰:孝文时,天下以郦寄为卖友。夫卖友者,谓见利而忘义也。若郦寄父为功臣而又执劫;虽摧吕禄以安社稷,谊存君亲可也。
注:吕氏的失败是从一开始就定了,吕碌这种无能之辈掌军,吕氏其他人也没有什么能力,白白地失去大好机会。等他们想要回到自己的封地称王,发现自己已被架在火上烤了,进又无能,退又无路。
王夫子专门讨论过禁军的问题,这是乎很难解:
汉聚劲兵于南北军,而兵积彊于天子之肘腋,以是为竞王室、巩邦畿、戒不虞之计焉。然天子岂能自将之哉,必委之人。而人不易信,则委之外戚,委之中官,以为暱我而可无虞者。乃吕禄掌北军,吕产掌南军,吕后死,且令据兵卫宫以遂其狂逞,而刘氏几移于吕。其后窦、梁、何进与中官迭相握符,而恣诛杀以胁天子者,蹀血相仍。即其未乱也,人主之废立,国事之措置,一听命于大将军,而丞相若其府史。使利器不操于其手,则三公九卿持清议于法宫之上,而孰敢恣睢以逞乎?天下散处而可以指臂使者也。兵者,卫四夷而听命于帅者也,近在肘腋而或制之矣。周勃佹得而成,窦武佹失而败,人主赘立于上,而莫必其操纵,则亦危矣。
唐当天宝之前,无握禁兵于辇毂者,故扑二张、诸武如缚雏之易。借曰不竞,然且安、史犯阙而旋踵以平。真元以后,鱼朝恩、吐突承璀、王守澄、刘季述所挟以骄,而废主弑君如吹枯而振槁,其所恃者,岂非天子所欲聚以自竞之兵乎?垂及五代,郭氏攘于前,赵氏夺于后,不出郊关而天下以移。究所以御夷狄而除盗贼者,又不藉此也。则天子未能有兵,聚兵以授人之乱而已。
边徼之备不修,州郡之储不宿,耀武于法宫明堂之侧,舍德而欲以观兵,弃略而欲以衒勇,天子之服天下,岂以左矛右戟、遥震遐方而使讋乎!唯兵在外而守在夷也,则外戚奄宦、辽远而不相及,利不足以相啖,威不足以相灼,怵然畏天下之议其后而无挟以争。即有逆臣猝起以犯顺,亦互相牵曳而终以溃败。推而大之,舜、禹之舞干而三苗效顺,亦惟不与天下竞勇而德威自震,胥此道焉耳矣。呜呼!聚兵于王室以糜天下于转输,只以召乱而弗能救亡,岂非有天下者之炯戒哉!
这里有一个问题,军队性质是什么?今年是抗美援朝70周年,有个导演拍了一部志愿军的电影,却被网友反复讨论,慢慢聚焦了一个问题,这个军队是什么性质?他们为什么能不畏生死,拼尽全力与装备先进好几代的18国军队打仗不落下风?
王夫之说周勃得成本身是个意外事件,其中,陈平多次谋划,刘章敢于拼命,纪信出让印信,曹窋得知吕产之谋等,都不可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