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品鉴赏:清代张昀的《溪山深秀》,江南盛夏溪山葱茏的美景!

在清代绘画史上,张昀的声名虽不超绝,但作品并不弱于他人。现藏于济南市博物馆的张昀《溪山深秀》卷(文中为作品局部)为绢本墨笔,纵30厘米、横357厘米。此作所表现的题材以及如此之大的尺幅,不是普通画家能够轻松驾驭的。从记载可知,张昀为清代松江府南埭(今上海松江)人,因其有“横渠后人”印,故其可能是北宋张载后裔。乾隆二十二年(1763),乾隆南巡,他献画册得“恩赏大缎二匹”。他刻有“赐锦堂”“承恩赐御衣”等印,可见其对此事也颇为自得。故宫博物院藏有一幅徐镐为同乡张昀所绘的肖像画《张昀僧装像》,上方有张昀自题像赞一则,可见张昀后应有出家之举。从恩荣一时到出家为僧,张昀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后世人并不清楚。

“溪山深秀”是古人常用的画题,稍远的元人吴镇,以及与张昀同时代的王鉴、王翚吴历等都画过这一题材的作品。张昀在此幅《溪山深秀》卷末端以行书自题:“溪山深秀。乾隆癸未长夏,病中无聊,写此遣闷,笔痴腕弱,愧不能为古人有意外意、味外味耳。友竹生张昀。”此题款是解读这幅作品的重要指引。“乾隆癸未”(1763)是张昀献画蒙恩赐缎的一年,他正处于人生的荣誉巅峰。他在画卷最末钤的两枚印所呈现的内容很矛盾。一枚是“承恩赐御衣”,可看出自得之意。而另一枚则是“山水有清音”。“山水有清音”出自西晋左思的《招隐诗》左思通过对隐士生活环境的描写,流露出对现实的强烈不满。张昀在人生辉煌的时候为何却想要归隐泉林呢?在1751年乾隆第一次南巡时,江苏画家徐扬因献画蒙恩宠被招入宫中,后赏为举人。张昀或许是因未得此际遇,而有怨怼之情。

松江博物馆藏有张昀的《仿曹云西笔意山水图》。此画与此《溪山深秀》卷为同年所作,其题诗为“能共倪迁称伯仲,元时唯有曹云西。好将惜墨如金笔写出疏林与曲溪”,款署“乾隆癸未初夏,背仿于九峰之藤寮。友竹生张昀”。如果笔者所思不谬的话,1763年张昀因献画乾隆而得到恩宠,其后整个夏天都躲在“九峰”今上海松江西北地区的九座小山丘)避暑,创作了不少作品,《溪山深秀》卷就是其中之一。

在张昀的作品中,《溪山深秀》卷具有较高的水准。画面起首是水边长汀,上有葱郁的树木。长汀中部小渚蔓延入水中,长汀向左包围,汀下房屋俨然,远山朦胧,水面初平,构成了一个优美的江南风景。画面从平坡、院落逐渐过渡到手卷的精彩处—坡岸起伏,山石圆润,显示出长江中下游一带“九峰”附近的独特地形地貌特征。小路在山间丘陵辗转,时断时续;一瀑从两山间泻下,奔流无声,为夏日山间平添几许动感。因手卷高度有限,所以画家并未表现整个山体的全貌,而是截取了中景、近景来着力描绘,使笔墨未尽之处引发观者的遐思。画面向左展开后,峰峦渐小而聚合呼应变化增多,最后终结在淡淡的远山、远水和无尽的空间中。张昀绘画曾得到张绍祖、王昱的指点,其中王昱对其影响更大。王昱又是王原祁族弟及其忠实追随者,所以张昀画风秀润中透露出沉雄之感、笔墨精致、干湿浓淡自生差别、在阴阳向背处常用焦墨破等表现形式,都依稀透露出王原祁的味道。《溪山深秀》卷中诸景来自于画家对生活的仔细观察,但又不是具体的写生。画家在着力表现江南盛夏溪山葱茏的美景的同时,也把对笔墨韵味的追求作为绘画的重要目的之一,即题款中所写的“意外意、味外味”,给人以“清气浮动,脉正律严(王昱《东庄论画》)之感。

——摘自《中国书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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