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演唱要看重音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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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琴音悦耳的博客)
生活中常有这种情形,你与某个朋友10年未见,他忽然从某地给你来了电话,他刚一说话,你立时就呼出了他的名字。之所以然,是因为那个特定的音色只有那个朋友才有。演员唱戏亦然,音量、调门、唱腔、节奏等均可模仿,唯有音色很难模仿。音色形成,虽然不无后天追求、磨炼的成分,但它主要是天赋的呈现,所以人的音色与相貌一样,最自我,因而几乎无法学。音色可以说是演员的名片。
人的音色并不是单一性的。即音色中也常常是瑕瑜互见。有的曲艺演员在说唱时,用其美的音色刻画英雄人物,在唱到反面人物的言词时又换了一种难听的嗓音,从而体现褒贬。可见人之音色的非单一性。作为戏曲演员则必须对自身的音色具有自知之明。有的演员的嗓音本来不错,能把有的唱句唱得很悦耳,但有时又忽然大肆展露其音色中不美的一面,其总体效果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了。因此许多大演员的音色之所以富于美感,与他们有着高明的审美力,在展露其音色时也能做到扬其长而避其短是分不开的。
我在10岁前听梅兰芳《霸王别姬》的唱片,就深感其音色之美,尤其是“看云敛晴空,冰轮乍湧,好一派清秋光景”那几句念白,更使我感受到一种水晶般的透明与纯净,一种初闻金玉之声的悦耳与惊奇。像梅兰芳这样有一条宽亮而纯正的好嗓子的演员,还有净行的金少山、生行的谭富英、旦行的张君秋、丑行的马富禄等人。这类嗓子堪称金嗓子。还有些演员的音色虽不能归入金嗓之列,却自有其独有的美感,同样也是人所不及。如马连良、奚啸伯、李少春的音色,都有润泽的优点,而同时又各有不同,马在润泽中见苍郁,奚在润泽中见幽雅,李在润泽中见悠扬。所以马连良演饱经沧桑的人物最好,奚啸伯演《白帝城》、《范进中举》这类戏最拿手,李少春又以唱《野猪林》的“大雪飘”称绝,他把林冲内心深处彷徨感慨展露得诗意盎然。人物的特点应与演员音色的特点相谐调。如果演员不顾自身音色的特点,任意选择所饰演的人物,则难免有事倍功半的问题。李少春虽然宗杨小楼,但没听说他演过杨小楼的拿手戏《霸王别姬》的霸王,这其实是他的明智之举,他的润泽而悠扬的音色很难绘出叱咤风雷的霸王项羽的音乐形象。
音色虽是天赋,但在演戏中使用这种天赋时,也往往需要独具匠心。在一些相声段子中提到京剧裘派时,总是讲裘派爱用鼻音。其实不对。裘盛戎在唱念中不仅不着意用鼻音,而且在一些适于用鼻音的地方他也不大用鼻音。这是因为在其自身的音色中原有一种瓮声瓮气的因素,从而使其唱念能独具沉雄之美,如过分用鼻音反而会使沉雄变质为沉闷,使大方变质为小气。看来只有音色好,又会用,才能取得最大的可欣赏价值。
在今天的戏曲舞台上,也有音色很好的演员出现,这是很可喜的。倒是有些观众对音色的审美似乎不大看重了。常有这种情形:只要演唱者卖力地唱一个高腔或长腔,也不论其音色是否好听,都会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是多少有些遗憾的。不过这种现象的产生,与扩音设备的过度使用恐怕是有一定的因果关系的。在剧场中使用麦克风和扬声器,固然可以扩大音量,而与此同时在声电信号的转换过程中,也会产生一定的失真度。通过扩音设备把音量调得越大,那声音的失真度也会越高。于是音色的美与不美的界线似乎也就变得有点模糊不清了。我觉得,这就好比餐盘中的鱼,如果超量用盐,我们就会只觉其咸,至于鱼味鲜美与否,就会难以品尝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