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丨 往事如烟：父亲节的牵念

父亲离世8年有余却时常走进我的梦境，醒来无人知晓的夜记忆会霎时间的清晰，又会在每一个白天将思念淹没。父亲，你的离世，是我第一次直视了死亡，永别二字初读为词组，品味却撕心。曾经在思念中惶惑，不愿直视人生的生老病死。但在看过动画片《寻梦环游记》后有了一种释然。片中说，如果离世的人一直被世人牵挂，灵魂将一直存在，当逝者彻底被遗忘的时刻，灵魂就消失了。突然从这个动画片中感悟，且自信的认为，离我们远去的人，灵魂是存在的，一段对往事的记录，是对父亲的思念，也是一种生活的感慨。相信父亲的在天之灵能够感受到我的缅怀和尊爱。

窗外有一小小片韭菜，那是看门大爷前几年栽的，如今大爷已走了，这小小的韭菜地便是我关注的乐园。大院内都是城里人惊奇我怎么会侍弄它们呢？很骄傲的说因为我的父母是农民我是一个农民的孩子。小时候的农村生活是单调又丰富的，单调是与当今生活的比较，丰富是从小就耳濡目染了田园乐趣。故乡的菜园是我年少时的乐土：春天父亲翻地种菜，也教我们用小铁铲忙碌左右，夏天菜园的各样时蔬长高了，父亲教我们除草打枝捉虫。我家的大菜园基本看不到杂草的存在，如果墙角边有几枝野花，那一定是父母专门留下的风景。看园中的的每一处土地都不闲置浪费，篱笆边上爬藤的南瓜黄花开的正浓；田埂上播种的大豆也开花了，浅紫色的花引得彩蝶纷飞；玉米地上因为是分茬播种而错落有致，且这样的种植整个夏天至秋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玉米；向日葵随着太阳转动着笑脸，蜜蜂在花间忙碌的穿梭；穿园而过的小溪，水草清清蜻蜓也会来凑热闹。穿花蛱蝶深深现，点水蜻蜓款款飞，回想起来脑海中出现这样的诗句。西红柿挂满枝杈后，父母教我们掐尖打杈，去掉杂乱的叶子，让果实充分暴露在阳光下，从浅红到深红，似乎是一夜时间，起先是零星的红，转瞬是整片红色涌动，我总是捡好看的吃，父亲却摘下一个奇丑的已经裂开的西红柿递过来，好奇的尝尝好吃，又甜又沙。父亲说，歪瓜裂枣才是最好吃的，那时我不懂，只会从感官从外表形象来决定自己的喜好，长大才慢慢悟道，美好不是只看外表。在父母的带领下，我们小学会简单的农活，同时让我们这个有八个兄弟姊妹的大家庭在七、八十年代物资匮乏时期减少了粮食不足的窘迫，劳动带给了我们的快乐，也体验了丰收季节的喜悦。

说到菜园，怎么能与吃分离呢？ 初春冰雪才融化，春寒尚在地面涌动时，借着暖暖的阳光，看到韭菜悄悄探头了，我们疾呼着去告诉大人，韭菜发芽了。父亲用一只木齿的耙子将韭菜上覆盖的那一层牛粪耙掉，立刻便露出嫩黄的的韭芽。再过一天，嫩黄变绿了，又过一天韭菜已经高出地面。一场春雨来的真及时呀，雨后韭菜地真好看，绿油油的舒展，空气中有飘着春天的味道--那是春韭的香味。经过一个冬天餐桌上的土豆白菜南瓜，我们期待韭菜带给餐桌的改变。韭菜饺子，韭菜盒子，韭菜包子，韭菜炒鸡蛋，等等，每样都会是我们年少时的喜欢。割韭菜喽，整块地的韭菜都被割了，一把把发在田埂上，父母将初茬鲜嫩的韭菜分成好几份，让我们送给左邻右舍，看着留给自家的越来越少，我们小孩都露出不快。父母说，让邻居都尝尝鲜，韭菜顺风长，隔几天又可以割了。于是，初茬的韭菜没了，自己家的饭桌只是多了盘韭菜炒鸡蛋。此时周围邻家也同样飘着韭菜炒鸡蛋的香味。韭菜再次长高了，在我们共同忙碌中，在妈妈的熟练操作中，黄灿灿的韭菜盒子上桌了，我们刚欣喜的品尝，父亲却催促我们给东面邻居哈萨克老大爷送几个去，再给远邻那位老奶奶送几个，就这样你家几个，他家几个，等我们送完回来，留给自家的又所剩无几了。父亲在我心中一直是严厉的，即是我们对不能满足口欲的赠送行为不满，也只有默默执行的份。父亲看出了我们孩子的心思说，我们要记得邻家对咱们的好，父亲又将邻里之间的相互关心和帮助说了一遍，这些话在我们小时候多次听父亲说过。于是，从春天最早的韭菜，水萝卜、到夏天的黄瓜、各样时蔬，再到秋天的西红柿直到深秋最晚的胡萝卜，邻居家都可以跟着我们沾光。小时候的日子就是伴着这样的记忆走过，父母不同季节给我们做的美食，也在不同季节分享给了周围的民族邻居，我们在分享的同时，也时不时品尝了邻家的礼尚往来。

我在年少时无论怎么，多少还是对父亲这样的慷慨有些不屑的。长大了，在我长久离开冲乎尔一大队四小队这片故土后，在我每每返乡时都会走向这片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曾经的家园，遇到老邻居时那份无以言表的亲切时，当我需要独自面对纷繁的世界，同样需要面对社会、单位、邻里关系时，当我沮丧费解人情世故时，总回忆年少时的往事更感到弥足珍贵的美好。总在不经意中触动和感慨，再看到现今生活中的种种，不由对对父母多了许多的敬意，父亲的形象在他远去之后也不断变得高大令我心生敬意。父母是纯朴的农民，小时候父母没有刻意去教我们什么，却似乎又在日常生活的点滴中教会了我很多。他们无声的行为让我看到日常与人相处邻里相处不过是常记他人好，不记他人非；与人分享得不过是简单的食物，其实却是人与人之间的真诚。那时是不是生活占据了生命的上风，人们的眼神，有一种单纯和干净的东西，那时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多么的简单，而到了更现代的时期，多少人却运用五千年文化积累下的聪明斗智斗勇。

是不是所谓的现代化时间长了，生活也变的浓墨重彩？回身寻找，牵念曾经的过往重新回到人的心灵，才是生活与生命的本身变得平凡简单。想来人世间的一切不平凡最终将回归于平凡，都要用平凡生活衡量其价值。父母的生活原本就是平凡的，并且是简单的，而父母能把平凡生活过好，是不是应算做人生的圆满呢....

在本公众号发布的作品，同时会在腾讯内容开放平台【企鹅号】、【360图书馆】等主流平台网页版同步刊出。敬请作者前往关注并收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