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游记：游走海参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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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凌晨在首都机场登上乌拉尔航空的A320飞往海参崴
为了照顾“飞友读者”与“非飞友读者”的不同需求，本篇尝试在贴出飞机相关图片时穿插其它内容文字，以求平衡。穿插图片将标志“图”字。
图：乌拉尔是廉价航空，但是有10KG的免费行李额，非常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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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游记分四个章节，分别是：
第一章、烂梨之外好去处，便宜多亏明太祖（出游的原因与准备过程）
第二章、地球绕着国人转，其实还是太封建（机场与市内交通等）
第三章、大清战败留耻辱，沙皇远东得靓埠（潜艇博物馆等）
第四章、一百年前大铁路，一百年后高丽屋（西伯利亚大铁路、当地餐食等）
因为太长，分上、下两集贴出。
图：乌拉尔航机杂志，文化水准并不比国内三大航低
一、烂梨与明太祖
据说地球像个梨子。但中国人的地球是个“烂梨”。中国百姓持普通护照能够“无障碍”观光的，只是印度尼西亚、马尔代夫、塞尔维亚、厄瓜多尔等少数国家。再加上“买票就让进”的泰国、马来西亚和越南等国——与日本韩国马来西亚相比，中国人能去的地方实在寥寥无几。若再考虑机票价格和微薄收入——那么中国人的世界，真的就只剩下东南亚。
如果你在地球仪上把东南亚涂成黑色，你会惊奇地发现：那还真的是一个“烂梨”！
但是，你还有海参崴！
图：此次航班竟然提供了果汁和汉堡，虽然卖相廉价
为挽救东部地区日益下滑的经济，俄罗斯2017年宣布远东6区对中国、伊朗、朝鲜等国实施“电子签证”，而且不收钱，免费！免费！免费！呃，虽然这些“队友”看上去不怎么“壮光”，但毕竟有中国人最喜欢的“免费”！——岂不值得去薅一把羊毛乎？！
* 壮光：河南方言，“让人更加有面子”即为壮光
图：乌拉尔航空座位间距并不像传言中“小到夸张”
俄罗斯此次开放免费电子签证6个区分别是滨海边疆区、堪察加边疆区、哈巴罗夫斯克边疆区、萨哈林州和楚科奇自治区，这里面中国人最熟悉的城市就是滨海边疆区首府海参崴。包括到达和离开的两天，免费签证最多可以停留8天。这个签证在网上申请，按要求上传照片，俄罗斯人保证在最多四天的时间内完成审核。
图：在长春市上空
因为海参崴正好在北京－北海道的线路上，所以2019年春节全家出游北海道的时候，我利用这个政策在海参崴做了两次短停。乌拉尔航空在2018年底开通了海参崴－札幌航线，往返机票优惠价1500元。而海参崴－北京这段，因为多家公司竞争，往返机票的价格经常在800元以下。相比国航12000元的直飞，全家出游就等于给自己每月加薪2000元！——想想就激动！
图：龙嘉机场要建第二跑道？
然而准备的过程充满艰辛，先是去札幌的航班取消，我被迫缩短了在北海道的行程。后来有朋友提醒我“签证一次有效”，而我属于“两次经停”。这个——我也很犹豫，一度准备“花钱消灾”，办理1200块/人的往返签证了事。但是揣着大把现金去找俄罗斯使馆指定的签证代理时，却坚定了“勇闯海参崴”的决心。
图：这个机场发生过战机叛逃去海参崴的事件，名字不敢说
那天下午，我推门进去之后，签证中心一位明太祖的后代接待了我。他非常好心地劝我不必破费——因为被拒签的风险几乎为零，俄罗斯方面“巴不得多去些人”。而我又正好中间又有四天的空档，所以算好时间申请第二次签证才是上上之策。更何况“去程无甚风险，回程顶多罚款”。谁家的边防愿意扣你在机场呢？——他难道还管饭？再说，你又不值钱！
被罚2000卢布（合200人民币），难道不比花1200元人民币买签证便宜得多么？
图：飞越国界线，这里的国界线是一条山顶的防火道
当然，如果大家单去海参崴，是没有以上问题的。
飞出国界后，地面上村镇立刻换了风格。
但让我颇为意外的是：海参崴，竟然，也没有，雪！
飞越海参崴机场，跑道边扔着一架飞机。这座机场曾经有两条平行跑道，因为没钱维护，又用不上，现在只剩一条了。
1990年，我国的空军飞行员王宝玉驾驶一架歼六战机叛逃前苏联，就是落在了海参崴机场。海参崴距离我国边界只有50公里，这座机场距离蛟河不足400公里，对以速度见长的歼击机来说，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然，如果从延吉出发，那还要更近一些。
飞机在一座水库上空调头，向西对准了刚才路过的跑道。
俄罗斯小机场导航设备差，很多航线继续沿用“地面参照物”的做法。
有人放火烧荒。在俄罗斯，这事儿可能没人提意见，除了黑熊。
破烂的农村，但每户的占地面积都很大。
刚才在空中看到的飞机摆放在一个单位门口，是一架原来隶属于“海参崴航空”的图154.
海参崴航空当下已不存在。这家1992年前苏联解体时从国有俄罗斯航空独立出来的公司一度是远东地区最大的航空公司。但是因为与萨哈林航空（俄航子公司）的恶性竞争，2013年被梅德维杰夫要求合并。
新成立的公司叫做“阿芙乐尔航空”，俄罗斯航空持有51%的股份。
海参崴航空老旧的飞机现在大多做了“摆件”，除了这儿的图154之外，海参崴机场的前广场还摆着一架雅克40.
俄罗斯地域广大，最多时拥有超过1200座机场。但解体后它实力锐减，很多机场来不及更新先进设备，甚至连最基本的盲降系统都没有。
这些明显的军用发射车，不知道是否在用于民航。
滑了很久才回到位于跑道东端的航站楼。海参崴机场的国际区只有三个廊桥，近年来它的国际客流增长迅速，经常会把国际航班停在国内区。但是不靠桥，只是当做远机位使用，依然要乘坐大巴上下。我们很幸运，靠在了1号廊桥上。
图中近处的绿家伙是西伯利亚航空的A320，身后是阿芙乐尔航空的A319和只露着小尾巴的Dash-8。红斑点的大块头是“俄罗斯人航空”的波音777-300ER，远处波音738则属于“北方之星”航空。海参崴对俄罗斯西部民众来说太远了，不靠飞机几乎没法来这里。
让人意外的是：朝鲜的图204竟然也在这儿！
第二章、地球绕着中国人转
很顺利，把签证PDF文件打印出来，连护照一起交给边防，就过关了。这个签证在申请时有一项是问“工作单位”，但中文页面并未翻译成“单位”，所以我只写了“BEIJING”——竟然也通过了！这就像在泰国办落地签的时候，人家要求“二寸白底”，而乌乌嚷嚷的中国人举着“一寸红底”，泰国人也不得不给办一样——我们伟大的中国啊，地球都得围着我们转！哈哈！
网上还提醒说游客必须购买“境内旅游险”，我花18元在淘宝买了。但实际上，也并没有人查。
海参崴机场不大，豪华程度比我国的地级市机场也还要逊色三倍。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宾馆、超市、咖啡馆、特产店、ATM机等统统都有。而且这里也有转机柜台，购买联程机票行李直挂的话，完全不需要入境。
我在出发前曾分别致电国内的乌拉尔航空和携程服务热线，被告知“联程亦需签证”，根本上是完全错误的！中国人是极其聪明的民族，为了少惹麻烦而“收紧口风”，是常有的事情，这个——我懂。
图：俄航使用A330-300这种大飞机执飞海参崴航线
国内银联卡可以在海参崴机场的ATM上取俄国的卢布，记得找带银联标记的就行。俄国人服务比较粗糙，扣手续费完全不给提醒。当然，不提醒也是有道理的，因为那是中国银联收的钱（每次10块），俄罗斯银行并没有赚到半毛！
但是，就算被银联收10块，也比在国内银行购买卢布要划算的多。国内各大银行换汇时都非常坑人，不出几趟国你是不会了解的！
图：海参崴机场属于军民两用
从地形上说，海参崴的所在是一个半岛，叫做“阿穆尔半岛”。阿穆尔半岛的形状与辽东半岛近似，这可能也是当初俄国毛子对旅顺情有独钟的原因——如果将辽东半岛缩小缩小再缩小的话，海参崴的位置正好与旅顺市相当。
海参崴市位于阿穆尔半岛南部的顶端，市区全是山，没法修机场，所以海参崴机场远在50公里之外，机场所在的小镇叫做“阿尔乔姆”，与营口的位置相当。当然，这个“半岛”再向南还有几个面积不小的岛屿，这一点与辽东半岛不尽相同。
其实海参崴在“瓦房店”的位置上是有一个机场的，只不过那是一个小小的军用机场。海参崴是太平洋西岸的天然良港，俄罗斯重要的军事基地，下班时满大街都是挟着公文包的军队干部，到处可以看到军人和军事物资！包括军车、军舰和潜艇等。
在最疯狂的年代，俄国毛子在海参崴周边修建了多达20个机场！就连刚才落地的海参崴机场，都是一个军民两用机场，有隐蔽起来的机位和与跑道西端相通的联络道。细心的话，在机场快线上还可以看到被藏起来的军用飞机。
从海参崴机场去市区可以选择机场快线、公交巴士或者出租车。海参崴是著名“西伯利亚大铁路”的终点站，正好借助铁路开行“机场快线”。然而因为客流不多，所以每天只有来回五趟，当下在机场发车的时间分别是7:42, 8:30, 10:45, 13:15, 17:40.
机场快线经济车厢的票价是230卢布，合23元人民币。权衡时间与价格，我认为这是最好的选择。火车座位大，走行平稳，有厕所（不是每节都有），车站修在了机场里头，又不拥挤——反正我还挺满意的。
但是向机场快线的售票员询问“Any discount for child?”时，她摇摇头，不知道是没有还是听不懂。海参崴当地人英语水平不高，不要抱太大的指望。不过我家宝宝已经快13岁了，没有也罢。
如果担心沟通，省事的话也可以坐出租车。这里的出租车通常要价1500，但是据说1000卢布就有人拉。很多中国人出国前会打印当地语言的酒店订单，给司机看一眼完事，一句话都不需要说。但是如果挨宰——那就是另一回事情。俄罗斯油价低廉（每升四块多），海参崴从不堵车，按说没有宰客的理由。
从日本回来经过这里时，因为是深夜到达，我预定了接站服务。虽然是后半夜，也才花了150元。
挂羊头卖狗肉的“机场快线”其实就是普通火车，最高速度不超过80公里。这条快线还兼职“市郊列车”，中间数次停靠站台，所以到达“符拉迪沃斯托克”站需要耗时高达54分钟。“符”站是市中心。因为是音译，跟售票员说中文她也听得懂。
如果你回程购票的话，跟售票员说“Airport”或者扑扇胳膊都行。至于购票数量，你可以伸手指头（多于10个人可以买两次嘛！）。售票员可能会问你别的问题，但不管她说什么那肯定是问你要买“头等”还是“经济”，你说“意可脑”也行，“cheap one”也行——反正我遇到一群中国年青人，坐的真的是头等车厢！
“机场快线”沿阿穆尔半岛西海岸开行，景色很美。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刚驶出机场之后的那个“阿尔乔姆”站，上来了很多韩国人，一下子就没空座位了。我一度还以为她们是在俄罗斯的朝鲜族人，后来才认定她们也是游客。
解决了飞机和机场交通，剩下的就只有吃和住了。海参崴城市不大，市区靠腿完全可行。也可以在机场租车，这里的汽车有左舵也有右舵。我在这里也遇到过全家老小租车游玩的中国人，一辆SUV上去了七、八个人。人多一些不要紧，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车速很快，千万不要擅闯红灯！
海参崴的汽车跟中国一样靠右行驶，但行车风格迥然不同。在没有红绿灯的路口，如果你走到人行道两端，车子会立马停下来等你，即便你不走它也不动。但如果你要在没有画人行道的地方横穿马路，则站到天黑也不会有车让你！呼呼地一辆一辆像F1般风驰而过，完完全全一副“怼死你没商量”的劲头！
这一点，令我深深佩服！
图：欲问何处有绵羊，列宁遥指太平洋
海参崴曾经是大清国土，160年前战败割给了俄罗斯。一直到现在，很多人提到海参崴，都还是一副“马上还给我！”的劲头。中国人出门少，容易被民族主义情绪渲染，容易被别人蛊惑而自觉奉祭自己的鲜血，这是很可怕的事情。
领土这件事，如果拿回来却没有产出，无非是领导“壮光”，老百姓还得交税钱养军。除了吹牛好使，于民并无实利。我们封建时代经历的太久，总想养一个国王，总想他开疆扩土，总想一切由他主宰，总想把一切都献给他——这是不对的。
对于国家已经承认的边界，政府已经放弃的人民，法理上已经没有了去争取的依据。近些年网上每提到海参崴就有人高喊“守土复疆”，每提到印尼就有人高喊“九八复仇”，是因为受到恶意封建残余的鼓动，我认为。
我们不能左手反对土耳其干涉新疆，右手却愿意到印尼去砍人。左脑以满清的豪迈边界为荣，右脑却指责鞑子带来无穷耻辱。前天被人撞到要求赔偿，后天撞别人却要求原谅。希望别人都遵守纪律，却窃喜于自家贪小便宜……
赵本山说：“啥好事儿都一家的，地球非得围你转，你是太阳啊？！”
（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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