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节石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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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肿节石斛有种特别的感情,所以去年花开也没下定决心拼凑几个字眼来表达这份特别。记得初次与它相遇也是如现在一样的早春时节,只是那时候并没有一丝轻松和惬意。

花再美也只能撑开片刻的阴霾,也庆幸还有花、还能有片刻的清新。

那是个最漫长的三月,偶尔才下的雨却似乎阴霾了整个本该美好的骄春时节。在媳妇初孕的三个月里,我们几乎没在意过任何关于春的气息,更别说花开花落的浪漫。

每天的生活就是病房和门口的长凳,偶尔回趟家也只是低着头迷离着疲倦的眼睛。楼顶的花开也早在妊娠反应开始之时就与我无关,若不是反应之前没来及将那一盆肿节石斛搬到楼顶,就连这样的美好也不可能相遇。

俩小家伙是在春节期间开始折磨她们的母亲的,那年家里还杀了头猪,而反应就是从大块吃肉的那天开始的。反应一开始我们还嬉笑,说没口福,可几天之后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几乎头三个月就一直在医院里,经受着因妊娠反应而导致的无法进食带来的每天近乎二十小时的输液煎熬。

输液是因为幸福来临的脚步过于猛烈,以至于媳妇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甚至于喝水都不行。反复的呕吐又唤醒了沉睡了些日子的胃疾,反复的呕吐又导致了胃痉挛和胃粘膜损伤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剩下的除了痛,还是痛;漫无边际,到了中期若没有孩子姥姥的鼓励和坚持,可能我们早就放弃了。

而肿节石斛的花就开在了这样的时候——媳妇怀着一对幸福却也遭受着漫无边际的痛苦的时候。

我记不清那段时间里媳妇打了几次安定——因为没有这样的药物,已经是疼得连咬牙坚持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我却记得那段时间里我签了五次病危通知,每一次都是绞心的痛;若不是老姑压着,估计病危通知都可以做册台历了,里面满是完整幸福所应该包含的另一半——曾经以为刻骨铭心,却发现面对孩子的笑容就可以忘却的那些痛。

那段时间真的太难熬了,感觉每一秒都漫长而仔细——叫人疼的清晰、疼得细致又漫无边际。

好在无论怎样的疼痛都没能坚持到永远的决心,疼痛们也会在恰当的时候选择“放你一马”。就在三月低的一天,奇迹发生了——也不知道是母亲请来的“活神仙”真的将魔邪驱离、还是来自北京专家的会诊之后更换了用药起了作用,这天媳妇突然说饿,并开始吃东西。

我不知道是该感谢老天放了我们一马、还是感谢媳妇的咬牙坚持战胜了磨难,开启了幸福之门、或者是“活神仙”的法术真就胜利了一回;当然,我最该感谢的还是那些没日没夜的随叫随到的护士、医生和一直含泪守在女儿身边,叫女儿必须坚持的那位母亲。

媳妇的胃口越来越好,口中常挂着的是“我想吃XX”、“我饿了”········我们又回归了平淡简单的生活,唯一的不同就是总有“我饿了”回荡在耳边,无论是早上还是后半夜······

肿节石斛见证了整个过程,在最痛苦的时候开放、而回归正常之后又悄然凋零;默默的为我们花开、花谢,或许就是为了陪伴我们到痛苦离开。无论如何我记住了它花开得季节——幸福和痛苦一起路过的三月。

那个三月已远,而如今又是三月;肿节石斛还是在这个季节绽放,一年又一年。看着它我总能回想起,那个几乎没有颜色的春天里我唯一记住的色彩:

宝塔落花蝶,晨晖敲停台。

白榜挂紫霞,夕霞揽入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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