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能视频!!】林国华针灸治疗难治性突发性耳聋经验撷要
韦永政1,钟沛丽2,林诗雨3,曾婧纯3,刘 琨1,林国华3
(1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2广州中医药大学基础医学院;3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康复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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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我国《突发性聋诊断和治疗指南(2015)》,突发性耳聋指72h内突然发生的原因未明的感音神经性听力损失,且至少相邻两个频率听力下降≥20dBHL,主要表现为感音神经性听力下降,可伴有耳鸣、耳胀、眩晕等。
● 该病发病机制尚不明确,多认为与内耳缺血有关,西医目前尚无特效药物,应用糖皮质激素是其主要疗法,并常联合改善微循环、营养神经、高压氧、鼓室给药等进行综合治疗。但循证医学研究表明,应用糖皮质激素治疗本病证据不足,未达到推荐使用的程度。临床上突发性耳聋的治疗存在诸多问题,如病因不明、治疗存在盲目性、有效时不知何药起效、无效时便束手无策。
● 突发性耳聋治疗不当或不及时,易转变为难治性耳聋,甚至终身性耳聋。目前难治性突发性耳聋尚无明确定义,一般指经综合治疗无效,或未经治疗3个月以上听力无明显改善者,也有学者将全身激素治疗1周无效者归为难治性突发性耳聋。随着病程迁延,听力下降往往引发不同程度的失眠、焦虑和抑郁,而上述症状反过来又加重耳聋,严重影响患者生活质量。
针法发挥
1 发蒙针法,启窍治聋
发蒙针法出自《内经》,林教授精习《内经》,研以致用,认为发蒙针法要点有三:第一,“刺其听宫”。听宫为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手太阳小肠经3经之交会穴,可疏解耳部郁滞气机,导气循行。听宫喻指耳窍之深,深刺此穴,相当于一针透3穴,可加强针感,使气至病所,力专效宏。第二,“中其眸子”,即气血通达双眸。医者深刺听宫后行手法时,患者配合“按其鼻窍,疾偃其声”,“偃”为努腹屏息鼓腮,即患者一手紧捏鼻窍,并努腹屏息鼓腮,使气流鼓向七窍,针感传至内耳,气血随之上涌,通达耳目,患者目睛随之黑亮湿润,如此方能效求必应。第三,“声闻于耳”。发蒙针法结束,患耳应滋滋或轰轰作响,且声音越大、持续越久,则效果越佳、预后越好。
操作:患者取仰卧位,穴位常规消毒后,嘱其放松、张口取患侧听宫,选用0.32mm×40mm一次性无菌针灸针,紧贴下颌骨后缘缓慢进针,直刺深约38mm,以患者自觉有突破感和酸胀感,且针感传入内耳为佳。嘱患者一手紧捏鼻窍,并深吸气后闭口屏息鼓腮。医者右手拇、示二指执持针柄,细细捻搓,并数1、2、3,数至3时,患者用力努腹,使气流从咽鼓管鼓向双耳,同时医者行飞法,旋即松开二指。一搓一放,屏息鼓气,针感及气流传入内耳。飞法结束,患者方吐气呼吸。如此连续重复上述屏气、鼓气、行手法及吐气过程3次,患者由于强烈针感而目睛湿润。嘱患者张口,医者将针退出约10mm,以患者不感疼痛为度,留针约30min。隔日治疗1次,2周为一疗程。
2 气流灌耳,鼓动气血
林国华教授受“热流灌耳”法启发,另辟蹊径,稍作改良,仿发蒙针法之鼓气入耳,发明气流灌耳法,临床亦获与热流灌耳法及发蒙针法殊途同归之效。
操作:患者取仰卧位,深刺患侧听宫后,将直径约5mm的一次性塑料吸管一端伸入患侧耳道内约10mm。医者行前述捻针手法后,深吸气,在行飞法的同时,通过吸管向患侧耳道内用力吹气2s。捻转、深吸气、行飞法、吹气系列动作重复3次。隔日治疗1次,2周为一疗程。
气流灌耳法较发蒙针法缓和,尤其适合孕妇、幼童等难以接受强烈针感刺激的患者。发蒙针法为气流入内耳,气流灌耳法为气流入外耳,两者可单独使用,亦可相互配合,一内一外,里应外合,鼓动气血,相得益彰。临床上部分患者反馈,进行气流灌耳法后,自觉耳中微微发热、神清气爽,耳聋耳鸣有不同程度减轻。气流灌耳法除以温热传递能量,效热流灌耳之法,鼓动气血、濡养耳脉之外,尚可通过气流刺激,仿发蒙针法,宣通少阳经气,引达气血,通耳启窍。
3 岭南火针,画龙点睛
岭南火针疗法是以火热之法治疗岭南地区高温、多湿环境下湿热火毒之疾的一种针灸疗法,采用岭南火针浅刺关冲、足窍阴、角孙等少阳经穴,可激发少阳经气,直达病所。
操作:常规消毒穴位,涂万花油。上关、下关闭口取穴。将中或粗火针烧至白亮,迅速直刺下关穴30~40mm,停留2s后拔出,用棉球按压针眼,再涂万花油保护创口。上关穴亦用火针,呈35°角斜刺透下关,深度25~30mm,余操作同下关穴。其他穴位采用细火针,以约180次/min的速度频频浅刺(深度约1mm)5次,不留针。深刺操作每7~10天1次,具体视针孔恢复情况确定;浅刺操作可隔日1次,2周为一疗程。
典型案例
患儿,女,10岁,因“左耳听力下降13d”于2018年5月30日就诊。
现病史:20d前患感冒,症状以鼻塞流涕为主,偶有咳嗽,自行服用中药(具体不详)后缓解。13d前出现左耳突发性听力下降,伴内耳刺痛感、耳鸣,耳鸣以“滋滋”鸣响声为主,2018年5月18日至汕头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耳鼻喉科住院,查声抗导检查示:双侧As型图;纯音测听示:左耳极重度聋,右耳中度感音神经性聋(未见报告)。经规范治疗(具体不详)4d后,于2018年5月22日转院至中山大学孙逸仙纪念医院耳鼻喉科住院,查听性脑干反应(ABR)示:①左耳反应阈60dBnHL;Ⅰ波缺失,考虑外周听神经受损;②右耳反应阈30dBnHL,未见听觉中枢传导时间延长,考虑正常反应。耳镜、颅脑及中内耳MRI未见明显异常。予激素抗炎、改善微循环、营养神经、鼓室注射等治疗8d后,患儿自觉听力无明显好转,5月29日复测纯音测听示:右耳纯音平均听阈22dB,左耳纯音平均听阈62dB,右耳听力大致正常,左侧中重度感音神经性聋。遂转至广州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针灸科住院治疗。
刻下症:左耳听力下降,伴耳胀痛,时有耳鸣,如蝉鸣,纳眠尚可,小便偏黄,大便干结;舌稍红、苔薄黄,脉弦。
查体:双侧外耳道未见分泌物。双侧鼓膜完整、呈灰白色,未见明显积液征;双侧乳突区无红肿、压痛。音叉试验示:左侧气导较差,骨导正常。左耳骨气导对比试验(RT)(+)、右耳RT(+),左耳骨导对比试验(ST)(+)、右耳ST(-)。血常规检查:白细胞总数16.10×109/L。
西医诊断:左耳突发性聋(感音神经性,中重度)。
中医诊断:暴聋(少阳失枢,肾气不足)。
治则:疏解少阳,补肾培元。
取穴:患侧听宫、翳风、角孙及下关,百会、上星、外关、日月、复溜、关元、关冲、足窍阴、厉兑、商阳。
操作:患儿取仰卧位,常规消毒穴位后,听宫穴取张口位,采用0.30mm×40mm一次性毫针紧贴下颌骨后缘缓慢进针,直刺深约38mm,以患儿自觉有突破感和酸胀感,且针感传入内耳为佳。然后施予发蒙针法,患儿即目睛湿润,患耳突然有如雷鸣般轰隆声响,但不能分辨具体内容。嘱患儿张口,将针退出听宫穴约10mm后留针。翳风、角孙及外关常规针刺后行泻法,百会、上星、日月、复溜、关元常规针刺后行补法。得气后,百会、上星,翳风、角孙,外关、复溜分别连接电针机,予疏密波(其中疏波频率10~13Hz,密波频率约为100Hz),电流强度以患儿可耐受为度,留针30min。出针后,常规消毒穴位,涂万花油。下关闭口取穴,岭南火针烧至白亮(针身烧灼的长度长于刺入的深度),用直径0.65mm中火针迅速直刺下关穴约30mm,停留2s后拔出,用棉球按压针眼,再涂万花油保护创口。关冲、足窍阴、厉兑、商阳用直径0.50mm细火针以约180次/min的速度频频浅刺(深度约1mm)5次,不留针,针毕涂万花油。治疗1次后,患儿述耳内雷鸣般声响持续,当日复查听力示:左耳纯音平均听阈46dB,言语测听70%;右耳纯音平均听阈10dB,言语测听93%。ABR示:①左耳100dBnHL可引出反应,Ⅰ-Ⅲ波间期有延迟,Ⅰ-Ⅴ波间期大致正常;②右耳100dBnHL可引出反应,Ⅰ-Ⅴ波间期正常;③双耳波间潜伏期差(ILD)=0.3 ms可疑异常,波间潜伏期(IPL)=0.45ms异常。声导抗检查:双侧As型图。深刺下关仅第1次治疗针刺1次,余治疗隔日1次。
2018年6月4日复查听力示:左耳纯音平均听阈35 dB,言语测听35%;右耳纯音平均听阈10dB,言语测听100%,听力基本正常,且耳胀痛消失,二便尚调,毋需治疗,予出院。1周后随访,复查听力示左右耳均正常,临床治愈;1年后随访未见复发。
按语:本案经西医综合治疗后效果不佳,为难治性突发性耳聋,特来寻求针灸治疗。患儿感冒后暴聋兼耳痛,乃风邪袭耳,少阳失枢,郁而化热所致,治以疏利少阳气机为主,兼以清热止痛。予发蒙针法启窍通耳,针刺翳风、角孙、外关疏解少阳;复溜、关元、日月、百会、上星补肾培元,伸引元气,升清通窍;火针下关、关冲、足窍阴、厉兑、商阳清热止痛。诸穴共用,诸法相合,标本兼治,疗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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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韦永政,钟沛丽,林诗雨,曾婧纯,刘琨,林国华.林国华针灸治疗难治性突发性耳聋经验撷要[J].中国针灸,2021,41(03):321-3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