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色调的烟火流年
浅色调的烟火流年
与三五友人相约喝茶聊天,安静的茶室里漫无边际地说着最近的趣事。
晴是我们中间最为活跃,最为小资的姑娘,快人快语,性格爽直,爱好广泛。戏曲、茶道、话剧、插花,样样涉猎。我说她这样开朗的性格,依旧脱不去骨子里文青的底色,活跃时极活跃,安静时也极安静。晴略带神秘地告诉我们,最近她躲进了某个荒无人烟的山里,跟随道士修行辟谷。据说现在这个很流行,一个星期的时间,每天仅靠三粒红枣和两瓶矿泉水维持生命。我问她,不会感到饥饿无力吗?她说,你不知道,三天不吃然后去爬山,绝对地身轻如燕。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不食人间烟火吧。
反观自己,我一定没有这样的定力,我是一个经不住美食诱惑的人,饥饿时飘过的食物香味一定会勾起我全部的食欲。或许我是个文艺气息不够浓的俗人,不食人间烟火这样的词我总觉得过于遥远,宛若一个冷美人,可观不可亲。
做冷美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要和一切俗尘保持着永恒的距离。历史上最著名的汉朝处女皇后张嫣就是这样一个冷美人。《汉宫春色》里是这么记载的:“皇后立不跛倚,坐无惰容,起居有常时,行止有常处,饮食之量,亦中人以上。服玩之好,与时俗不同。咳唾在地,每生芝草,芳泽不御,若有兰香。虽盛暑无微汗,粪无微臭,寐无鼾声。”我看了这段文字后几乎失笑,其他也就算了,“粪无微臭”这是正常人吗?一个美人被神话到了如此地步,再怎么仙姿淑性我也不会羡慕,这样做人该有多累?仿佛是一尊供人瞻仰的神,麻木而被动地活着,除了身后博得一个冰清玉洁的美名,人间的烟火缭绕都被一笔抹杀。据说张皇后从小就有严重的洁癖,“其寝榻及文几,陈设精绝,不许侍女近之,恶其不洁也”。看到这,我不免生出一丝悲哀,这位张皇后似乎已经是自觉地将自己的人生与俗世隔绝着,她主动地享受着这样一种清高与孤僻,主动地神话着自己。就像历史上那些守着贞洁牌坊的女人一样,自觉自愿地埋葬掉青春与活力。
我没有权利去指责这些女子,也没有资格去评说这样的女子有多可怜,毕竟这也是一种人生态度,她们也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与命运的权利。她们在自己的时代里自我顺应,自我欢喜,这是她们的自由。所以,我只是当一则又一则冰冷的故事看过,不同情也不效仿。
不食人间烟火是当不得真的,一旦太当真了,你会从希望的巅峰重重跌倒。那个叫李敖的男人曾经把他的第一任妻子奉为天人,胡因梦在他心目中就是仙子一般的女神。而短短数月后,分道扬镳时李敖公然讥讽胡因梦的理由就是在马桶上便秘的胡因梦和一个寻常女子没有任何不同。我不想评论李敖的心胸是否狭窄,以这样一种方式攻击曾经的爱人是否过于尖酸刻薄。我只想说,爱情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谁能离得开吃喝拉撒?爱一个人如果连便秘这样的小事都无法容忍,这样的爱情脆弱到令人心寒。做一个美貌如仙的女子还不如生就一副常规长相来得安稳,至少不会给人以不切实际的幻想。
凡人凡尘,丰简随意,生活的面目本来就是由五谷杂粮堆积而成的。锅碗瓢盆是俗世里每天必听的交响曲,柴米油盐是交响曲中灵动跳跃的音符。什么样的性格就配一支什么样的交响曲。不食烟火太远,海味山珍又太隆重,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我的这支交响曲演奏得不那么激昂跌宕,它不需要很多的华彩篇章,但我也不希望它过于平淡,寡然无味。它可以时而抒情,时而柔缓,时而意蕴丰泽,时而惬意绵长。更或者可以偶尔停下交响曲,只用美酒咖啡点缀成华尔兹,亦或用青花瓷盏调配出一曲渔舟唱晚。
我不想要春晚舞台上浓艳的大红大绿,那个太重;也不想要缥缈无骨的不食烟火,这个又太轻。我想要的烟火流年带着一种浅淡的色调,像印着小碎花的棉麻布,安稳又踏实,琐碎又不流俗。我想要的烟火流年是夕阳下升腾起袅袅炊烟的味道,围着炉灶碗碟的除了我还有一个可以听我唠叨,细数光阴,牵手一生的寻常的你。还想有两三个可以拉出来品茗小酌,随意谈天说地的朋友。我很庆幸我认识的晴只是偶尔体验一把辟谷,否则和一个神一起喝茶聊天,我大概会逃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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