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与牛结下不解之缘的小岛，是古老的传说还是失传的历史？
大英博物馆中有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奇珍异宝，有一些著名的展品可能家喻户晓，有一些则很不起眼。有这样一座小小的青铜雕像，身长不过5厘米，高度仅为10厘米左右，造型就是一个小人高高跃起翻过一头公牛，看上去似乎很不起眼。然而这座雕像却与西方文明之源有着不解的缘分。
一、希腊神话中的公牛
牛在许多古老的文明和宗教中都有着独特的地位，在希腊神话中也是如此。主神宙斯看上了腓尼基公主欧罗巴，于是他化身为公牛下凡来到了欧罗巴身边。欧罗巴觉得这头公牛雄伟壮观，心生喜爱，便骑上公牛随它而去。公牛驮着欧罗巴跋山涉水，来到了爱琴海上的克里特岛，在这之后，宙斯便现出原形。欧罗巴这才发觉自己中了圈套，但她无可奈何，只得委身于宙斯。之后，欧罗巴怀上了宙斯的孩子，这个孩子便是日后克里特岛的统治者——米诺斯，克里特岛上古老的米诺斯文明也因此而得名。
宙斯诱拐欧罗巴
然而这并不是克里特岛和米诺斯文明与公牛唯一的纠葛。在米诺斯的加冕礼上，他向海神波塞冬祈求祝福。波塞冬为米诺斯带来了一头巨大的公牛来增强其威望，因为公牛在克里特岛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然而，米诺斯没有遵守诺言将这头公牛归还给波塞冬，而是用另外一头公牛掉了个包。波塞冬对米诺斯的行为十分气愤，就对米诺斯的妻子帕西法厄施加了诅咒。在诅咒之下，帕西法厄对公牛产生了爱情，渴望与之交欢。她拜托当时的一位能工巧匠代达罗斯制作了一个木制母牛并让她藏身于其中，借此她如愿以偿地与公牛交欢，并诞下了一个牛头人身的怪物，即米诺陶罗斯。根据传说，米诺斯为了掩盖这个丑闻，要求代达罗斯修建了一个复杂的迷宫来囚禁米诺陶罗斯。
出现在游戏作品中的米诺陶罗斯
二、克里特岛的米诺斯文明
上文中提到的这些人和故事都只不过是虚构的神话传说，不可作为真实的历史来看待。但毫无疑问的是，克里特岛上的确出现过一个古老的米诺斯文明，而且根据考古证实，克里特岛上也的确存在过一个错综复杂的米诺斯迷宫（这应为米诺斯文明所修建的王宫）。那么这个米诺斯文明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它与后来的古希腊文明又有什么关系呢？
米诺斯文明是位于克里特岛和其他爱琴海岛屿上的青铜时代的爱琴海文明，兴盛期为公元前3000年到公元前1450年之间，经过一段时间的衰落后，最终在公元前1100年结束。它是欧洲历史上的第一个先进文明，留下了庞大的建筑群、工具、艺术品、文字和庞大的贸易网络。米诺斯文明尤其以其四层楼高的大型精致宫殿而闻名，其特色是精致的管道系统和壁画装饰。最著名的米诺斯宫殿是克诺索斯，其次是费斯托斯。克里特岛、爱琴海和地中海地区，特别是近东地区之间的贸易往来十分广泛。商人和艺术家往来于此，于是米诺斯文化的影响从克里特岛延伸到基克拉迪斯、古埃及王国、产铜的塞浦路斯、迦南、地中海沿岸和安纳托利亚。
克诺索斯王宫复原图
大约公元前3200年，克里特岛开始了青铜时代。在公元前3000年后期，岛上的一些地方发展成为商业和手工业中心，使上层阶级得以发挥领导作用，扩大他们的影响。很可能原来的地方精英统治被君主制取代了，这也是建立宫殿的先决条件。克里特岛发现了早期米诺斯时期的克拉库文化的典型陶器。在公元前1700年末，克里特岛上发生了一场大骚动，可能是地震，但也可能是来自安纳托利亚的入侵者。克诺索斯、费斯托斯、马里亚和卡托扎克罗斯的宫殿被毁。之后，克里特岛进入了新王宫时期，人口再次增加，宫殿被更大规模地重建，新的定居点在岛上建立，这一时期也是米诺斯文明的顶峰。约公元前1700年以后，受米诺斯文明的影响，希腊大陆的物质文化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克里特岛
公元前1600年，另一场严重的自然灾害出现了，可能是锡拉火山爆发。在火山爆发后，米诺斯人重建了一些功能迥异的宫殿。大约在公元前1450年，由于一场自然灾害，米诺斯文明迎来了转折点。几个重要的宫殿以及克诺索斯的生活区都被摧毁，而克诺索斯的宫殿似乎基本保存完好，这导致其王朝在克里特岛大部分地区的影响力不断扩大，直到该岛最终被迈锡尼希腊人占领。米诺斯文明虽然衰落了，但其影响力在当时是巨大的。米诺斯的线形文字对迈锡尼文明以及之后古希腊的文字书写系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而且米诺斯文明的艺术成就也产生了重要影响。迈锡尼的竖井坟墓有一些来自克里特的东西（比如牛头纹），这无疑是受到了米诺斯文明的影响，而且迈锡尼人倾向于适应米诺斯文化、宗教和艺术，继续沿用米诺斯的经济体系和官僚体制。
米诺斯文明的影响不仅仅局限于对迈锡尼文明以及后世古希腊文明的塑造，而且这种影响对当时东地中海世界的其他国家也是深刻的。米诺斯陶器可以在埃及的城市里找到，米诺斯人从埃及进口物品（特别是纸莎草）、建筑和艺术理念。埃及象形文字甚至可能是对克里特象形文字书写系统的发展。
米诺斯文明遗址
三、米诺斯跳牛飞人雕像的价值
说完米诺斯文明，让我们回到这个雕像本身，这尊不起眼的雕像有着怎样的价值呢？首先要看到的是它的艺术价值，这尊雕像的公牛正在全力奔跑，身体舒展，头部高高扬起。而一位年轻男性仿佛抓住牛角，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转。男孩在空中划出的优美弧线与公牛顶起双角的造型给人以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这种力与美的结合，给观众一种极大的视觉冲击。
跳牛飞人雕像
其次是这尊雕像的工艺价值。虽然岁月褪去了这尊雕像的光彩，留下其貌不扬的形象，但根据学者的研究，这尊雕像刚刚制作完成时应非常精美。而制作这尊雕像的工艺也十分复杂，艺术家先用蜡制成雕像，然后在外表裹上一层黏土，放入火中烘烤，待泥土变硬、蜡融化后取出，排出蜡液。最后在模具中灌入青铜溶液，待其冷却后将模具敲碎，取出青铜然后进行抛光等精细加工。
最后是这尊雕像的史学价值。这尊雕像无疑说明了青铜是那个时期的重要物品，而且克里特岛并不存在制造青铜所必需的铜和锡，这又说明当时各地的商品流通极为频繁。另外，这尊雕像表现的跳牛飞人场景很可能是对当时一项重要竞技项目的真实写照。由于牛在米诺斯文明中的重要地位，学者分析当时很可能存在着大量与牛相关的活动，跳牛飞人便是其中的代表。
反映人与公牛竞技的米诺斯壁画
文史君说
跳牛飞人雕像也许并不起眼，但是却是研究古老的米诺斯文明的重要文物之一。通过这尊雕像我们得以管窥3000多年前东地中海世界的神话信仰以及贸易联系，不仅如此，这尊雕像所具备的艺术价值，使我们能够初步感受这个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文明曾经创造出的璀璨成就。
参考文献
[英]麦格雷戈著：《大英博物馆世界简史》，余燕译，新星出版社，2014年。
[德]古斯塔夫·施瓦布著：《希腊神话与传说》，高中甫、关惠文译，时代文艺出版社，2018年。
（作者：浩然文史·ABC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