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起,闭馆纤羽伴家庭
兴隆母亲的后事办完不久,这天晚上,小珠已准备休息,手机响起来,是凯悦打过来的。
“妈妈,外婆不知怎么了,有点抽搐、打冷战,怎么办?”
小珠心中一惊:“有没有出汗?”
“有!她现在想去厕所,却迈不动脚。丹姐姐刚好在家,扶着外婆进了洗手间……”
小珠在电话里听见妈妈喘息的声音,很吃力,似乎是心脏的问题。马上拨打120,通知大姐来家,凯悦去小区大门口接应救护车,紧急送去医院。
有发烧,三十九度七,挂瓶输液。什么原因还没查出来。
凌晨三点多,情况稍稳定,珠妈妈说肚子饿了,大姐买了面包给她吃。
五点多,珠妈说要去厕所,大姐扶她下床。刚下床走不了几步,老人忽然意识迷糊,大姐急喊护士,七手八脚好不容易把她扶回床上,医生检查生命体征,敲脚底也没反应,马上转入重症监护室抢救,一度要下病危通知书。
通过各项排查,发现有肾结石,其中一粒堵在右输尿管,引发积水、感染、发烧,累及心脏,有慢性心衰的状况,需二十四小时监护。
监护室外,小珠兄妹们都来齐了,大家面色凝重……无声中,心里都知道:妈妈老了……
这段时间,小珠正是惆怅凯悦的学习状况,现在又遇妈妈突发急病,小珠一个心念突然涌出来:关闭减肥馆。
就像当初立心要开减肥馆那样,在经历了短暂的考虑后,选择退出。
小珠心绪有一点晃动:“是不是我当初的决定就是错的?如果一直就在凯悦身边,在爸妈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动?”
耳边响起蒲谷子曾说过的话:“ 人一世,不是去求一个绝对正确的行为,而是尽量令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脱离身心相合产生的自我……当时就是为了打破一个僵局而动的。”
“为了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付出,是值得的……开业与结业,就是代价吧。”
这一出一停,似乎画了一个圈圈,画出一个泡泡,小珠在其中的绚丽里活过。
凯悦听到这个消息,楞了好一会儿,他知道有因为他的原因而关闭减肥馆。
母子俩聊了很多,他说需要一点时间解决他的问题。他的退步,是因为没有投入。
小珠只能选择相信他。
减肥馆结业的各项事务逐项理清,两周后,减肥馆顺利转租出去,小珠回到南城家中,陪护珠妈和凯悦。兴隆继续留守金都的小店。
珠妈也已渡过危险,顺利恢复,回家休养。
这天晚上,凯悦晚自修后回到家,小珠问:“今天程老师打电话过来,说你白天上课状态不好,趴桌子补觉,你作业写完就快洗澡睡觉吧,养好精神。”
他不作声,便进房间去了。
将近十一点,小珠进他的房间,他还在他的电脑前,面有得意,让小珠看他刚完成的视频剪辑短片。
“为什么做这个?是班里的任务?”小珠皱皱眉问。
“是我同学请我帮的忙,将一些素材混剪出来,他还送了瓶饮料给我……”
未及他说完,小珠忍不住了:“下周一有测验,同学们都在复习,你却放下自己的学业做这个,这很重要吗?你要帮人,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也应该行有余力才帮忙吧?你这样主次不分,都火烧眉毛了,还岿然不动,你以后怎么办?”
凯悦听着小珠连珠炮的责问,脸上的喜色渐转为愤懑,双手攥紧了拳头,攥得两手臂的青筋也突兀起来,任眼泪挂满两腮,一声不吭,都憋在肚子里!
从小到大,小珠从来没有见他如此这般的神容,留下一声叹息,转身离开。
第二天小珠与程老师说起此事:“也许他觉得已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对于我的批评,他抗拒。还有他在班里不太开心,和同学相处有一点矛盾……”
程老师说:“他对人有选择,品味不对的人不怎么交往,现在他身边玩的同学,都是与他气质相近的。这几位同学反映,他心情好的时候还能够说笑,若心情不好,大家都觉得他有脾气,会发火……”
凯悦这一年多来过得不开心。这是小珠这段时期了解的感觉。
他期望家人的陪伴,却也理解家人的难处,所以他并不曾要求。
但内心的渴望冲击,成长的纠结拉扯,他有焦虑。而焦虑的根源,在于分离。
小珠能理解:“现在我回来了,我要陪伴凯悦一起走这段路。面对凯悦的今后,我似乎不能太执着,我似乎应该迎接他的各种可能性,我似乎应该让他对未来保有希望!”小珠对自己说。
周六,凯悦如平时去补课。
回来后,他还是摆弄着他的电脑。小珠问他准备好文综考试没有?他说复习了。但是他那心不在焉的态度,小珠的担心又腾然升起来,这种状况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小珠不禁呼吸快了,心跳速了,声音也高了:“你一直放松自己,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辜负了大家对你的信任!你的世界与外界都割裂的,只依自己喜欢的去行事,以后觉得遗憾也只有空悲切!你管不了自己,难道要我管我说了算?我们之前商量好的你都不执行,这算什么?!”
凯悦听着听着就低下了头,小珠出了房间舒缓一下气氛,自言自语着:“冷静、冷静!呼吸、心跳保持正常!”
转头再回来时,凯悦已经扑在床上埋头哭泣。小珠走近问他,他也说不上话来。小珠也就默默地坐在他身边,各自心酸各自流泪……
晚饭时他也不出来,把房门关上。珠妈听小珠讲了事情缘由,担心小珠过于严厉。
小珠叹气:“心是爱护他的,但该说的话也是要说的,谁没有憋屈过呢?”
这时小珠的QQ上,收到了凯悦发来的一段话:“妈妈您好,非常感谢一路以来,您对我的支持和照顾。没有您在,我走不到今天。也说声对不起,让您担心伤心了。”
“我知道您对我提出的批评是为了我好,所以我并没有生任何人的气。大学是我向往的,里面有很多我想学的东西,所以我不可能会认为学习无用。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虽然是有些不顺,但那点小挫折并不算什么。”
“妈妈您是我内心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支撑着我的内心世界。初中时您一直对我的鼓励,起到很大作用。高中阶段随着家里接连发生的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也有点徬徨。随着学业遇到的困难,您也开始对着我着急,我很理解。”
“水平测将近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升高三了,年级开始高考倒计时了,压力越来越大,路也像越走越黑了。在我的心中,您也渐行渐远,前面的路,迷雾重重。我感到一种强烈的孤独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我是扔掉了很多东西,但我最核心的动力,却没有找回来。然后在这漆黑的道路上挣扎着,但怎样挣扎都没有什么变化。我该怎么办?是啊,我该怎么办才好?”
小珠看到这段话,反倒平静下来。凯悦的房门反锁着,小珠知道他现在是没有心情吃饭的,便另留了饭菜,先与爸爸妈妈吃了饭,在QQ上回复他:
“凯悦,没有过不去的坎。所有的开心与痛苦都需要我们去经历,你不用纠结。你拥有一个同龄人未拥有的世界,这一点你足可自豪。你一直做的不错,爸爸妈妈和身边的亲朋好友,老师同学,大多欣赏你的才华,佩服你的毅力、耐心、坚守、智慧……现在到了你的人生十字路口,大家都希望你能更上一层楼。”
“妈妈对你爱之切,为你的现在和未来担心,施加压力与你,希望你改变,围绕的话题也越来越与高考挂钩。但这一切都会过去的,压力是现阶段必经的,迷茫也是现阶段必经的,你放大压力,必被压力所压。”
“我能理解你的孤独与无助的感觉,当它真实的呈现在你面前的时候,解决它的路程就不远了。请你相信自己,相信妈妈,我们一起共同面对困难,守望相助。妈妈心中一直珍惜抱藏着你,从没有远离,无论外面的环境怎么变,无论你以后平凡还是出色,妈妈永远为你加油!妈妈永远是你停靠的港湾!”
过了一会儿,敲门问他出来吃饭吗?他出来了,这让小珠松一口气。
命运如此安排,不是这样,就是那样!
现在总算是把新的一页翻开,过去的不计较了。既然在新的起点上,就从这个新的起点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