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冀||苦乐年华之二 / 开普饭

有一部电视叫《十六岁的花季》，遗憾的是那个时代的少男少女，生命中的花苞还没来得及开放，就被飓风扫落了。我们是怀着茫然而狂热的情绪被带到那个陌生的地方的。于是，在没有花的岁月中开始认识到荆棘与砺石，学习用稚嫩的脚走最初的路了。

我清楚地记得那个艰苦年代里在林场过的第一个中秋节。因为要突击完成造林任务，我们一个作业组全留下了。收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排过节活动，几个准备饭菜，几个去邻村代销店买酒。

知青生活虽然很苦，苦中也有乐，乐极却生悲。酒量不大的喝了几杯就直着嗓子哼起了悲怆而低沉的知青歌曲。在那陋室里，唱着这些所谓不健康的歌的时候，我们年轻的心灵却都很健康，这一点我敢自信。醉意朦胧中谈起了返程、想家和女朋友。屋外月光如水，屋内杯盘狼藉，在杂乱的欢乐中，渗进了难以抑制的忧伤和悲凉。一位年纪最大的老知青独自喝了半瓶就推门而去了，谁也没有留意他去了哪儿。

月过中天，我们草草收拾了一下，准备休息时才发现他不在。四处寻找，最后才发现他睡在场面上刚晾晒后收起的黍堆里。两个看场的临时工也不敢硬去劝他，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七手八脚地把他架回来。

那个中秋节我们就是这样度过的。那个老知青后来找了个邻村的姑娘，真正扎根落户了。那里还留下我的许多位朋友，每年的中秋节，我仍会常常想起他（她）们。二十多年了，那时的一景一物，一颦一笑，仍是那么清晰地映于脑际，犹如昨日发生。

弹指一挥间，二十余年，我现在才觉得，每个人都可能有环境不好、遭遇坎坷、工作辛苦的时候。说得严重一点，几乎可以说，在我们每个人降生到这个世界以前，就被注定了要背负起经历各种困难折磨的命运。许多事实使我相信，一个人的生活需要可以缩小到最低限度，而一样保持乐天达观的心情，只要自己不让自己消沉废颓，环境是不能把你怎样的。当困难克服了，险境过去了，才会尝到人生的一些真味，才能真正懂得人生的苦是怎样的苦法，乐又是怎样的乐法，贫穷的滋味怎样，失恋的滋味如何，而最大的收获却往往是成功后的快乐。

1991年2月

作者简介

黄冀，山西省山阴县人。1961年出生于河北省阳原县，1976年山阴一中高中毕业后在雁北地区林科所插场工作十年之久。现为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原山阴县文联主席。著有《难忘那段情》《独来独往》《情不自禁》三部散文、随笔作品集，主编或共同主编有《山阴县志》《山阴军事志》《山阴老区志》《古城镇志》《北周庄镇志》《岱岳镇志》《青春岁月》《印象朔州》《玩转朔州》《朔州导游词》等，有多篇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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