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诗词五首:春日春风衣杲杲,海棠未老春正好!(宋·向滈、宋·侯置、宋·钱时、宋·徐似道、宋·刘木)
什么时候春正好?每个人的答案未必相同。有人喜欢早春时节梅花天那种清丽,有人喜欢二月桃李那种绚烂,有人钟情三月芳草无限,绿水青山的那种层次多感的绿。这是个人的审美和情怀。
但是古诗词的春正好,往往是指仲春之月或者春分时节。因为仲春是春天的第二个月,有“春分“这样昼夜相衡走向白天长晚上短的天文景象,有百花次第开放,形成壮美的花潮和“花朝节”,有春天里最圆润清新的月亮,照耀百花和江水,有春社形成热闹的民俗。仲春是春天最明丽绚烂的时段。
费尽东君无限巧。玉减香销,回首令人老。梦绕岭头归未到。角声吹断江天晓。
燕子来时春正好。寸寸柔肠,休问愁多少。从此欢心还草草。凭栏一任桃花笑。
——宋·向滈(hào)《蝶恋花·费尽东君无限巧》
先问一个问题,这里写的是什么花?这里叹息的是梅花。梅花曾经在冬天和初春开放,花期漫长,点缀严寒的冬天,所以说它是费尽了老天的巧思的,只是梅花是早春之花,等到二月春天来了,它早已经玉减香消。李煜有”别来春半,砌下落梅如雪乱”的名句。这个春半,应该是指农历仲春二月初。
仲春的梅花已经凋谢了。这曾经无畏风雪的花,埋葬在春天正好的时候,没有经历最明丽的春光。
这里有句“燕子来时,春正好。”燕子是候鸟,春分前后大量回归旧家园,标志着春深和春暖。但是燕子归来,春天正是最好的时候,梅花却已经谢了。但此时桃李盛开,海棠如云。
但诗人却说,自己惋惜梅花的凋谢,无心去看美丽如霞的春日桃花。
这里的梅花肯定有着深沉的寄托,是像梅花一样的朋友和爱人,匆匆凋谢在生命的华年,还是他本人经历过梅花一样寒苦芬芳的岁月,无心于桃李明媚的春天?
燕子来时春正好,说的就是仲春二月天。
暖日丽晴春正好。杨柳池塘风弄晓。露桃云杏一番新,花窈窕。香飘缈。玉帐靓深闻语笑。
新赐绣鞯花映照。须信浓恩春共到。汉家飞将久宣劳,迎禁诏。瞻天表。入卫帝庭常不老。
——宋·侯置(寘)《天仙子·暖日丽晴春正好》
这是仲春的雨过天晴,春花春柳正是美的时候,无限杨柳在晓风中摇曳,顾盼生姿。雨后桃花杏花别有清新,花清丽,香渺渺。
虽然有桃有李,这首诗不显得堆砌,将二月雨后晴光描写得明丽,心情飞扬。因为飞扬的还有另外一件大事,那是朝廷慰劳打仗的军士,他们鲜衣怒马,在此时接受朝廷的封赏,去拜见天子。
这样的锦绣让这个二月春天更有俊美深沉的活力。
春日春风衣杲杲,海棠未老春正好。
与客行过借亭西,平沙步步生芳草。
——宋·钱时《借亭观鱼》节录
海棠是仲春之花,盛放于春分左右。那春风春日,让衣裳都沐浴在春气里,飘然如仙。海棠还没有来谢,一幅日光下的明媚,暖风吹得游人醉,海棠花曛春正好。
这正是踏青旅游的好时节,不过这个人雅,不是山林远游,而是移步到园林池水边看春鱼游弋,那脚步踏上的是池塘边二月清新的春草。
仲春之草连绵清新,甚至能让心情和脚步都有触感,让人想踏上去想打滚,却又怕脚步压坏了那茸茸向上的美。青草才能没马蹄。
西子湖边春正好,输他公子王孙。落花香趁马蹄温。暖烟桃叶渡,晴日柳枝门。
中有能诗狂处士,闲将一鹤随轩。百钱买只下湖船。就他弦管里,醉过杏花天。
——宋·徐似道《瑞鹤仙令/临江仙》
这是写西湖仲春,这样美丽的春天,王孙公子郊游,飞马踏落花,这是繁花盛开又随风飘落的花季。公子哥自然是找最好的地方去,桃叶渡上看水,柳枝门外赏花,但是这句也暗示了他们纵情声色的豪华,哪里仅仅只是走走马,看看花,肯定笙箫歌舞。
那么这里突出了一个不同寻常的隐士诗人,肯定没有经济实力这样赏春,但是他别有方法,用小钱买租下一只船,自在荡漾在春天的湖水里,就着那公子王孙的画船笙箫,散淡游弋在杏花倒映的湖水中,喝着酒,睡在阳光里。
这是最会省钱的一种穷游,安全,舒适,高雅,且人家是醉在酒肉笙歌里,他却是又有人间的繁华余味又有山水的清趣。所谓吃肉不如喝汤。
但这种自诩我不赞同。纯粹占了便宜卖乖。这是古代文人的通病。
几度言归未得归,归心常切故山薇。
人於愁处酒难着,春正好时花已稀。
残日明池蝌蚪集,绿队满院伯劳飞。
浮生衮衮只如此,未必今朝悟昨非。
——宋·刘木《感怀》
这首诗写得很有真实的浮世感。嘴上说回归田园,但实际根本没办法做到,只是精神上常有迫切的隐居想法。真正在人生行走当中的忧患不是酒就能消解的。时光之匆忙,如同春天正好,但是花已经凋零。
这句春正好时花已稀,恰恰说的是仲春春分之后,绿肥红瘦。春天正旺盛,但是最美的花开始走向凋零。天地间无不是盛极而衰,从春天来讲,二月是春好春正蓬勃,从花事上来讲,每种花的盛花期不过十天左右,它们并不能完整享受整个春天。
这或者是说他自己的心愿总不能最完美的达成。比如想隐居,却困在事务里无法脱身,消耗了最美的时段吧。
但是人生就是如此,实际和心愿的达成总会有落差,甚至无法达到,并非你知道道理就能改变显示。聪明的是脑袋,骨感的永远是现实。
不过抱着理想和愿望行走,有惆怅,有酸楚,有遗憾,才是人生的真实和常态呀。
对于乐观的人,未必仲春,春分,花好月圆才是春正好。如果当每天都是新的,平忍看待春的每一天和人生风雨,每天都是,春正好!
初衣胜雪为你解读诗词中的爱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