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味】馒头里,好大一颗“碜”/郭同久
我和所有晋南人一样喜欢面食。一日三餐,除了间或间吃顿米饭,为主的是馒头、面条等,哪怕是玉米面糊糊,几天不喝,还想得很哩。
打小时候记事起,就知道白面来之不易。且不说队里分的和自留地收的麦子够不够吃,单是把麦子变成面粉,就要费很大功夫。
我父母那辈人,把磨面叫“拿粮食”。
家里“拿粮食”,主要是我父亲做。父亲要挑个好天气,把麦子从“撇”上(晋南民居一般分上下两层,“撇”相当于阁楼)放下来,先用清水淘两遍,尔后放到一种用芦苇编制的苇席上凉晒。淘好的麦子快干未干时,还要专门挑拣一次麦子里的“碜”,这主要是我母亲做。每当这时,我们兄妹也会学着母亲的样,帮助母亲一把一把摊开堆在苇席上的麦子,尽量把所有可能的沙粒挑拣出来。至少这样“挑拣”一遍后,才能开始下一步。
上世纪70年代初村里通电有机磨前,我们那儿磨面,仍然是牲口拉磨的原始方式。生产队那时家户多,专门有牲口拉磨。谁家要磨面,提前要给队里说,好安排。磨面时,一头被蒙住眼睛的牲口,拉着上边磨盘放着麦子的石磨,一圈圈地转;在上边磨盘的“磨眼”里,还要视情放或不放,或放1根还是2根小木棍,以控制磨面的粗细快慢;要在一个木制的面厢里,把磨碎的麦子“箩”一遍,面粉“箩”下去,麦麸再放到磨盘上磨;先“箩”后磨,磨了再“箩”,连续好几遍,一“箩”到底,直到小麦几乎全部变成“面粉”为止。那时候,没有现在65、70(100斤小麦磨65或70斤面粉)这样的精粉,但母亲用一“箩”到底面做的馒头、面条等,那真叫香、真叫好吃啊!
尽管“拿粮食”时用心挑拣,受制于当时各环节“作业”条件,米面中总有漏网之“碜”。吃饭时,冷不丁地,牙就会被硌一下,也是难免的事。最近几十年来,粮食加工、储存运输直到厨房餐桌,整个加工过程,有了质的变化。米精面细,曾经难以根绝的“碜”,应该说,早已远离了人们的口腔牙齿。现在的年轻人,恐怕很少有人有过吃饭时“碜”硌牙的亲身体验了。
多年没被“碜”硌过牙,吃饭的感觉一直很幸福!没想到,前不久一次午饭吃馒头,竟然被“碜”实实在在硌了一下,也引发我情不自禁地念叨这些事。
我家吃的馒头面条等,一直都是老伴在家做,极少到市场买。那天午饭,馒头炖菜,吃得正香,猝不及防,咯崩一下,牙被狠狠硌了一下。当时,满口牙似乎都又痛又酸,难受到了极点。看我的痛苦样,老伴心痛又纳闷,“馒头里,怎么会有'碜’呢?”
是啊,多年不曾遇到,怎么突然有这么大一个“碜”啊?直到饭后漱口,我才发现,是左下犬齿少了一块。原来,馒头本无“碜”,是破碎了的一块牙硌了牙。几天后,又是吃饭时,这个残牙,从牙根处全都断了,幸亏注意,没被再硌。少了一颗犬齿,咀嚼大受影响,经过看医生,补了一颗,才稍有好转。
应该说,自己对牙齿保护还是比较重视的,除了坚持刷牙,还备有专用洗牙器,没想到,一颗牙还是坏了断了。
开始几天有些别扭。后来想想,也释然了。一年四季,风雨雷电,世界就是这个样;头痛脑热,生老病死,生活就是这个劲。一个年过花甲奔七的人,身体有的部件发生些变化、退化甚至老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值得大惊小怪。医学科学能校正修复的,交给医学科学;校正修复不了的,顺其自然就是了。
酸甜苦辣,人生百味,让我们笑迎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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