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导演张钊维新片,圣严法师的尊严与放下

《本来面目》是以圣严法师为主角的纪录片,讲述他79年的传奇一生,从他经历国共内战,面临佛教世俗化危机,而后选择二度出家,再前往日本攻读博士,到美国禅修弘法,开创法鼓山、关怀生死,最终在2009年圆寂。

《冲天》导演张钊维新片,圣严法师的尊严与放下

作者:陈育晟
编辑:K
来源:天下杂志

去年10月在台湾院在线映的圣严法师纪录片《本来面目》,触动许多人的内心世界。除了讲述一代禅宗圣严法师的传奇一生,更回应当代社会人心的需求,传递「尊严」与「放下」的哲学观。

54岁的纪录片导演张钊维,站在楼梯间,等待《天下》摄影记者捕捉画面,背后不时袭来料峭秋风。「我其实有一阵子,都是比较没那么开朗,比较沉,比较忧郁吧,」张钊维因为拍摄最新作品《本来面目》,反而顿悟与对人生释怀。

(王竹君摄)

《本来面目》是以圣严法师为主角的纪录片,讲述他79年的传奇一生,从他经历国共内战,面临佛教世俗化危机,而后选择二度出家,再前往日本攻读博士,到美国禅修弘法,开创法鼓山、关怀生死,最终在2009年圆寂。

「与其说《本来面目》是部宗教片,不如说它是生命教育教材,」《本来面目》监制,财团法人圣严教育基金会执行长杨蓓指出,这部片最重要的核心理念,就是圣严法师念兹在兹的「尊严」与「放下」四字哲学。

第一课:尊严

曾任多家电视台高层、资深媒体顾问陈浩,虽然信仰天主教,也被圣严法师的尊严观打动。

陈浩认为,圣严法师终其一生问自己的问题是,「我怎么做一个好和尚?」

生于1930年,在颠沛流离的战乱中,圣严法师看到人命被视如草芥,更看到弘扬慈悲的佛法不被重视,「他觉得出家为僧,应该有个样子,有个追求,」陈浩说。

就算后来在1949年,圣严法师因战乱还俗仍不改其志,来到台湾后,看到佛教几乎和办法会牟利划上等号,更以「醒世将军」为笔名,在各大杂志上为文针砭日益世俗化的佛教。

这样的生命体验,同样也凿刻在2017年的张钊维身上。在拍摄上一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的作品《冲天》前,他一直深陷「什么才是好纪录片」与「如何当个好纪录片导演」的怀疑之中。

「很多时候,知识分子到某一个阶段,就会鬼打墙,会觉得要改变社会、要批判,就会有很多的求与求不得,」再加上纪录片受关注度多半不如剧情片,让张钊维不禁担心也忧心。

他在拍摄上一部作品《冲天》后,2015年在一场石家庄举办的研讨会中,与杨蓓结缘。「一切彷彿师父(指圣严法师)都选好似的,」杨蓓犹记,圣严法师圆寂前,曾要她执笔撰写让普罗大众都能看得懂的传记,但一直不敢提笔,内心百般歉疚。

直到那场研讨会晚宴上,因公晚到的杨蓓,恰巧发现张钊维旁边有个空位,坐下和他深谈,并从《冲天》处理战乱中生死议题的娴熟,发现他是拍摄圣严法师纪录片、唤起大众对生命教育重视的不二人选。

3年前,杨蓓寻求圣严教育基金会与法鼓山僧团同意后,张钊维就正式接下导演筒。

知识分子的求不得

「师父跟我都是读书人,」张钊维发现,圣严法师对改革佛教世俗化也曾经有过「求与求不得」的阶段,但最终他超越了这个阶段,「不管是什么因素,但这个东西对我来讲很重要很重要。」

张钊维认为,圣严法师带给他的启发是,绝对不能停留在知识分子的孤芳自赏、愤世嫉俗、只求功名利禄,「但是师父还是保有知识分子最根本的东西,这是我在《本来面目》里最想谈、最想表现的。」

于是,张钊维在拍摄《本来面目》时,思考「如何拍出好纪录片」的正向解决方法。

「从《冲天》到《本来面目》,我想要接回去司马迁以来,东方纪实主义的传统,」《本来面目》中,部份无法找到影片素材的故事片段,张钊维改采动画呈现,「其实就是跟随司马迁写《史记》的感觉。」

(圣严教育基金会提供)

从事纪录片工作逾20年的张钊维,逐步找回身为纪录片导演的尊严。他并不拘泥100%的客观真实,也不在真实上过度加工,而是基于真实的史料所架构出来的场面,和人物、故事的视觉化呈现。

第二课:放下

这样的蜕变与重拾尊严,映照出的是张钊维对更深层执念的放下。

《本来面目》片中,圣严法师也在不断放下:甫进入禅门时,放下红尘;在台二次出家时,放下习性;在追求佛教改革时,放下批判;获得博士学位时,放下名利。甚至在圆寂前,还放下生死,拒绝医师器官移植的建议。

法鼓山皈依弟子,倍盛美传媒公司总经理陈韦仲认为,这些放下,就是圣严法师在追寻自己「本来面目」的过程。

对张钊维而言,「放下」则是和2003年过世的母亲学着好好说再见,也是学着成为更好的纪录片导演。

在家排行老幺的他,一直是母亲最担心的小孩,「即便我做纪录片,她也不知道纪录片是什么。工作以后买了一些作品给她,她也看不懂我在拍什么。」

来不及当妈妈

的乖孩子

张钊维一直想拍母亲看得懂的影片,但叫好叫座的《冲天》问世时,母亲早已驾鹤西归,让他从此陷入情绪幽暗低谷,悔恨不已。

「我希望当妈妈的乖孩子,但我一直没有办法有机会证明,我是一个乖孩子,」张钊维直到拍摄《本来面目》,才从圣严法师的「放下哲学」获得解脱。

他发现,俗世中不少人都有「攀缘心」,就是想着要讨好谁,才能得到相对应的奖赏,「但只有把这些东西放下,不靠外在价值证明,我才能真的成为一个乖孩子。」

拍完《本来面目》以后,张钊维发现,17年来对母亲过世的纠结终于变轻、放下,也让他更有自信和尊严,面对影片上映的种种挑战。

法鼓山大殿匾额悬挂的「本来面目」(圣严教育基金会提供)

发行《本来面目》的牵猴子整合营销总监王师透露,影片原本预定去年年底上映,但因为各方信众对影片的发行、营销方式意见分歧,深怕太过商业化恐损害圣严法师形象,才让《本来面目》正式上映时程延到今年10月。

「这部片其实没有任何营销,」《本来面目》联合制片人杨展楣无奈表示,如果不找营销公司发行电影,影片就无法排上院线,违背让更多大众认识圣严法师的初心。

对此,张钊维选择放下,「我唯一能回应这些意见的方式,就是把影片拍好,让影片说话。」

原本去年底上映的计划搁置,又遇到今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发,观众不敢上戏院,反而让张钊维与团队有时间不断反覆修改、优化内容。

「在这个过程中,有好多有智慧的时刻,」10月上映前,《本来面目》举办媒体试映会,张钊维和杨蓓把这场试映会看得很重,「这是第一次,和法鼓山毫无关系的群众看这支片子,」杨蓓说。

影片播放完毕后,张钊维和杨蓓走到台前,不约而同发现观众深思、醒悟的表情,内心有满满的思绪和想法在翻腾,「这个感觉让我非常震惊,决定一定要和钊维做下去,」杨蓓语气坚定地说。

曾放映《本来面目》,国宾影城董事长张中周观察,受疫情影响,如今台湾戏院票房只剩全盛时期的两至三成,但反而让像《本来面目》议题小众却题材出色的作品,在少了好莱坞大片压境下,能有更多放映机会,而且观众几乎对发人深省的内容「零负评」。

《本来面目》以圣严法师在大雪纷飞的1979年破题。那时经历各种挑战、「增上缘」的他已经50岁,才开始有机会主持一座寺庙,把弘法当成志业与事业。

对现在54岁的张钊维而言,历经《本来面目》的心灵洗涤之旅后,怀抱圣严法师的尊严与放下哲学,也走向相同的道路,在把纪录片当作志业与事业的道路上持续前行。

这部片子不仅对张钊维产生影响,更让许许多多曾经和法鼓山结缘的信徒再度洗涤尘世中的心灵。

圣严法师

佛学大师、教育家、佛教弘法大师、日本立正大学博士,也是禅宗曹洞宗的第五十代传人、临济宗的第五十七代传人、台湾法鼓山的创办人。法师所推动的理念是,提升人的品质,建设人间净土,以教育完成关怀任务,以关怀达到教育目的。他以中、日、英三种语言在亚、美、欧各洲出版的著作近百种。他的著作之中发行量最多的是《正信的佛教》,已超过三百万册,译本最多的是《信心铭》,已有十种,系列册数最多的是《寰游自传》及《禅修指引》,这些著述均受广大读者的欢迎。2009年2月3日下午四时,圣严法师圆寂,享寿78岁。

张钊维
出生/1966年
现职/纪录片导演
学历/英国雪菲尔哈兰大学(Sheffield Hallam University)北方媒体学院纪录片硕士、清大历史硕士
代表作/《本来面目》、《冲天》、《教改学堂》、《暴风雨前的飞翔》、《反对者陈独秀─1879-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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