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乡情108】若水：车过河堤

车过河堤

若　水

村子一晃而过，又一个空荡荡的村子

上世纪那些知青走了，留下的几棵树

一直站在寂寞的风雨里

仿佛世纪等车的人，终被时间错过

前面是大片的土地

有一口水塘的影子

转弯处，一对中年妇女坐在廊下聊天

身边放着一个空空的篮子

时光突然慢了下来

更像白光里那些随性的竹子和树叶

隔着一个世纪的浮云和思念

为何我没在昨天，上个月，或更早些时候

遇见它们

原来万物皆有安排

或许下一个浪漫的人，等他找来

才能提着草木之心行走

透过树杈之间的旧时屋脊

还有我所见的田园竹篱,一拂而过

走在河堤上的几个人和一只狗

被车轮甩得越来越远

端　午

吹乡野的风

吹走柳絮。在人家屋檐之上

一缕乳白色的炊烟

终究不见影子

无数次，我们辨识金黄的麦子

或者树上的梅子

那时你十五岁，不知道我们谁更不幸

以后的岁月难料

你说梅子是酸的

你有栀子花的体香

端午节，我们一起把蒲剑

悬在门楣之上

风吹来

吹你身上的艾草香

吹你身上的花裙子

一次次

在我眼前晃动

但我看见了你的蹙眉

这个午后一下子就灰暗了

我们在一块条石上坐下

都说了些什么

未曾说了些什么

至今记不起来

外婆家

转过山就到了外婆家

紧闭的木门只有一个女人

一次次提起腰

又一次次躬身下去

她不是我的外婆

檐下是风中的灯笼

以及静止的木格子旧窗

它们不知道很久之前

也是这般模样

苔藓在低处活得更长久

正午时分的炊烟

是柴草的香气。麦粒与煎饼

还有天目溪的白条鱼

这些都是上天转世而来

现在都留在记忆的胃

车子再次进入山谷

再次经过外婆桥

白云飘去

流水也是时光的匆匆步履

歇下抬头之人

只是一个过客

去前边的竹林里转上一圈

那个人已是不见

最终是溪畔梨园、老井，后山茅屋

水车还是旧时之物

谁又在到来之时

放下井绳，在记忆深处汲水

一个也叫横溪的地方

横溪不见溪

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名，却颇具诗意

停车。步行

一条狭窄的土路，伸到山里头去

绵长，幽深

适合两个人静静地走

只有坡，平坦

大片落果的梨树，不是三四月

春闹枝头

一树梨花一树诗

现在一切都应该沉默

另一种境界

薯叶占领了大片黄土

偶有喊叫的鸟，逃到下坡的树上

阳光尾随

它们赶来赶去

把剩下的最后一点时间

赶进了黄昏

【作者简介】若水，本名胡君土，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在《诗潮》《诗选刊》《星星》《诗歌月报》《扬子江》《黄河文学》《西湖》《青海湖》等期刊发表诗歌作品。著有《早晨的月亮》《若水诗集》《奔跑或者消失》《年年芦花开白》《两个人的天空》等诗集。并有诗歌在全国各级诗文大赛中获等级奖。

感恩作者授权  绿 汀 文 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