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二块钱
二块钱
时至今日，已过寒露，风在解落三秋的树叶，凉风充斥着整个辽阔的北方。这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在童年的家乡这样时节里是我们刨红薯的日子。
我从不太喜欢喝地瓜粥，而妻子是城里人却极爱这种粥。妻听闻地瓜上市了，要我给买些备用。
下班回到家，骑上电动车去隔了两条街的农贸市场，说农贸市场实际上就是老头老太太拿的土特产，在地上铺个尼龙袋子摆着卖的零散物品。
我也是个“时尚”人，出门从不带零钱，因为一直用微信、支付宝消费。市场不长从东到西也就500米的样子，我从东边而来，看到第一老头就卖地瓜，打眼一瞧：地瓜都歪瓜裂枣的长的不周正，心想老头肯定不用微信。就继续往西骑行，仔仔细细的看过去又看回来，全市场唯一份。我去常买菜的摊主那里换了十元钱。
再次来地瓜摊前，只有一个空马扎，紧挨卖地瓜大爷摊位的另一大爷看我停在地瓜摊前，便说：“八毛钱一斤。”
我停好车，蹲下来。“大爷给我个袋子。”
“这个哑巴，也没有袋子，连个称也没有。”
我问：“这个时候还有点早吗？怎么没有卖地瓜的呢？满街上就这个大爷这一份。”
“是啊，现在种的也少了，种了都自己吃的，种来卖的那种现在刨还有点早，现在正好是地瓜上粉子的时候，过几天刨地瓜更好吃。”
地瓜确实一般，都小小的，我捡了七八个黄皮的。别的要不是断了的，要不是裂了的。
“大爷，就要这些吧，您给称一下。”
大爷拿出自己的称，小心翼翼的在称杆上拨动着秤砣绳，
“小伙子，二斤八两，再放上个凑三斤。”
“没好的了，放上个红的吧，红的做粥不好喝。”我笑着回道。
转念一想“不对大爷，三斤也不好算账，三斤，两块四，也不好找钱。”
“那就四斤”大爷说。
“四斤也不好找，凑五斤吧。”
“这是他自己种的，贩子都卖一块或一块伍。这样的差点，四斤三块是。”
“那多不好意思，大爷收的也不易。”
“行啊，就这么样是。”
我把裂的断的都拾上了，大爷的称四斤正好高高的。
卖地瓜的大爷回来了，戴着深蓝色有帽檐的帽子，父亲在时，这个季节也常戴，如今算来父亲今年正好70岁，只不过离开我已12年了。面前的老人穿着蓝布褂子，蓝布裤子，里一层外一层的套着，和世人着穿不太相衬，便毕竟和这个冷冷的下午很相合。
我淘出换来的其中一个5元递给他，他没有伸手，旁边的大爷接了过去。
“这是四斤”旁边的大爷伸着四个手指给卖地瓜的大爷看。
卖地瓜大爷点点头，“四……”
“啊，他真是哑巴。”只能含含糊糊的听到一个“四”字，我顿生怜惜。
“四八三块二，要三块，找二块。”旁边大爷伸手比划着和卖地瓜的大爷说。
“算了，算子，大爷别和他解释了，不用找了，不要了。”我和旁边的大爷解释。
“那不行，别当是咱们俩坑他来”旁边大爷笑道。
“别找了，别找了，真不要了”我把地瓜系好放进车筐里。
“小伙子说不要了，你别找了”旁边大爷和卖地瓜的说着。
卖地瓜的大爷摆手，“不 ，不…..”的样子。还在翻着自己里面衣服的口袋。
我已经推开车子。
旁边大爷说：“小伙子说不要了，哎，这个哑巴怪犟。什么也没带就来卖东西。”
“是啊，多亏您，帮衬着。”
我刚要打开钥匙走，他急急的伸手，做出给我钱的样子，两个钢镚，在满是泥泞的拇指和食指之间。人毕竟是老了，满手的粗糙。
“不要了，不要了”我骑车就走了，还是听到身后“啊，啊”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在喊我，给我钱，可是我又怎能去拿呢，真的不想要了。
每个人都无法选择出身，对于残疾我也有异于常人的痛苦，我和他一样无法成为别人眼中一个完整的人，可是想来我们的不完整只是我们自己的事，不像有些人外表是完整的内心却是残缺的，做的事更是没有道德的。他虽有残疾却心地善良，不亏欠别人。而生活中有多少看起来健全的人却时时处心积虑的算计着别人。
生活给他不完美的身体，却给他一颗善良的灵魂。比起光彩的肉体，他的心灵更能触动我的心理。
我不知道他的家庭是什么样子。他的生活是什么样子。我更愿意相信他是从地里刨完地瓜直接来的这里，而不是在家准备好专门来的这里。
我不知道他的未来会怎样，我只愿他的未来衣食无忧、平安、开心。
写于2018年10月11日
插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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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宝华，生于80年代，网名学习，中级审计师职称，现供职于民营企业，从事财务工作，业余时间热爱写作尤其是散文的创作，喜欢写情感，写乡愁，作品大多发表于微信公众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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