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纪红 | 不肖子孙(小小说)
不肖子孙(小小说)
文|肖纪红
人们都叫他坏货，以致于连真名都被大家遗忘。
做为坏货的父亲，连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成了坏货。
坏货的父亲最后瘫痪，被活活饿死在床上。
临终时他欲哭无泪，捶打着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老天爷呀，我到底都做了什么孽呀？遇到这么一个坑家败业的不肖子孙，眼睁睁看着一个家，给他弄没了！”
……
坏货的母亲十几年前就得气鼓而死。死那年五十一岁。
坏货没进校门前，就在村子里出了名。
谁家门前的柴垛莫名其妙地着火，人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
连邻居家刚开花的果树死了，暗地里骂道:“这一定又是坏货往树根上撒尿了。”
他到了学校又让老师开始头疼。
有一天，一个眼尖的女同学，发现男女厕所之隔的砖墙，不知何时被撬开了一个洞，洞用半截砖塞着，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很难发现。这让女老师们脊背发凉，头皮发麻，简直不敢回想。
这件事自然引起了全校轰动。
学校领导开始追查，发动全校同学进行揭发。
坏货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一时间，揭发的纸片如雪花飞来——
……“坏货往xⅹ女同学屁股上甩墨水……
同学打球，他拽掉了人家的裤子。
同学们上厕所，他搅动那一地粪便，用火点燃，绿莹莹的火苗蔓延开来，让蹲厕所的男女学生惊慌失措。
他往粪池里扔石头。
他点燃了炮竹扔进粪池。
他把蛇扔进女厕所，又装模做样，自告奋勇冲进去英雄救美……
光揭发纸就有厚厚一大沓。一本备课簿都写不完。
坏货的母亲，那天正好去找班主任讲情，要求把她儿子从班级的角落里调到教室正中位置上来。
老师把那一沓揭发纸，递给了坏货的母亲……
当校方四处寻找坏货谈话时，坏货已转身作别了校园，正在临村阄一头公驴。
从此，小学未毕业的坏货再也没有踏进过教室的门。
走上社会的坏货，吃喝嫖赌不务正业，他好吃懒做不愿劳动，整日无所事事东游西荡。
他伸手向他爹要钱。不给，就偷家里的粮食去卖。一个半夜他又溜进了他父亲的房间，黑暗里被他父亲一把抓住，坏货的拳头狠狠地击打在他父亲的心窝上。
“我是你爹呀——”坏货的父亲，捂着心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我是你爹！”回敬他父亲的是没有停止的拳头，和满怀仇恨的话语:“打死你个老舅官！”……
一转眼，坏货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只因为他坏出了名，没有人给他说亲，纵然他家里很有钱！
好不容易有个远门亲戚来说亲，女方家一打听，黄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坏货注意上了本村一个姑娘。
兔子不吃窝边草。
他竟然打起了姑娘的主意。一天，正好姑娘家屋后的一根电线被风吹断，坏货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把那落地的电线插进了姑娘家的粪池里。那时，刚刚下过一场雨，姑娘家的粪池已满。
坏货在粪池边像个猎人一般守候着、等待着、祈望着……
厕所里终于有了动静，正是他想要的对象。只听大珠小珠未完的声响里，传来一声女子惊慌的锐叫，随即是匆忙的闪离……
坏货掩嘴窃喜，越过荒废的篱笆得意而去……
那年的那个春夜，坏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他忍不住青春的骚动，在干柴烈火的相思驱使下，他在一往情深的意乱情迷里翻过高高的院墙，进入了他日思夜想的姑娘家……
东窗事发，他只好远走天涯。
一日，临村丢了一只狗，还有几只鸡。不知怎么话就传到了坏货他爹的耳朵里。坏货的爹气得暴跳如雷，大声骂道:“我儿早就外出了，还说是他偷吃了鸡狗！”……
几年间，坏货凭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他耍尽了手段，使着小小聪明，用尽了坑、蒙、拐、骗引诱了许多涉世未深的女子。随之，一个个女人避瘟疫一般，又逃离了他的魔爪。
坏货啥都偷，连女人的内衣裤头也不放过。他在北方混不下去。他又去了南方。
他不想打扫寝室的卫生，在一次吸烟中，他又把烟头扔进了床底下的旮旯里，谁知燃着了别人私藏炸鱼的雷管……
他又一次失业了。
他在外面实在混不下去，只好又回到了家乡。
这一天，坏货又到堂哥家里去串门，他以为家里只有他堂嫂一个人。
一时色心顿生，又故技重演。
他正在调戏他堂嫂……
被他堂哥发现了，一阵闷棍把坏货打晕在小黑屋中。其兄气得大骂:“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不论谁啦！！！……”
为此，坏货的腿拐了很长时间。
一时间，他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一晃荡，坏货老了，他成了老坏货！
晚年的坏货中了风。
风烛残年的他，一个人住在村外快要倒塌的险房里，屋里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垃圾，睡的地方狗窝一样，让人看着很凄惨怪可怜。农村贯彻落实国家的扶贫政策，村里为他修建了一间新房。
新房修好后，村领导去催坏货往新房里搬，发现他已经死了。他身上爬满了蛆，头发胡子老长，他已经不像个人了……
当晚，他被人拉到荒野里草草埋掉。
他从此成了村里大人教育小孩的反面教材。
作者简介：肖纪红，网名文心雕龙，河南邓州罗庄肖营村人。热爱生活，热爱文学，偶有所感，写点心得，以文字慰藉心灵。作品散见《花洲文学》《刁河文苑》《岁月同期声》微平台。百度，今日头条，一点资讯，及互联网上可见其部分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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