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港乐(19):时光掩藏了哀伤——《月球上的人》
熟悉EASON的朋友们大概能明白以下这件事:
陈奕迅在音乐的整体推广强度上,远比一系列粤语系歌手更扎实。
这是他在粤语歌坛这个小市场体系下,获得亚洲级声誉的根源所在。
这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他对国语歌的重视。
2007年4月的《认了吧》脱胎于经典神专《What'S Going On...?》。
这种市场趋向式的变化,可以让听者很坦然的洞悉新艺宝的想法。
《粤语残片》和《白色球鞋》,《不如不见》和《好久不见》——
仔细看下来,有8首歌完成从粤语到国语的转换。
专辑质量是否下降?这是个见仁见智的问题。
至少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林若宁获得了不小的认可,因为《月球上的人》。
TVB认为“这是本专辑中仅有的发挥空间”。
值得庆幸的是,林若宁抓住了这点空间。
《月球上的人》成为国语翻唱专辑中仅存的粤语歌。
一首站在自己的感情节点上,审视过去和未来的歌。
一首站在直白的时间节点上,审视感情的怀念之歌。
关于这首歌,一般有两种最基本的认识:
一种基于时间的回溯:
“月球上的人审视地球之事,怎么看都像是在给过往抚平思绪。”
一种基于沉郁的悲哀:
蒲公英不会飞 陵墓里伴你于一起
如果有再会 恐怕已经一世纪
只看填词的格局,气质和风韵,你很难明确林若宁到底有多少能力。
黄伟文有个联盟,林夕只有林若宁这一个。
就算如此,这开篇就能把哀伤基调彻底铺开的匠心,到底还是吸引到我了。
要做好这世上许多事,首先都需要胆子大,写歌也是。
我们钦佩黄伟文有《破相》,惊叹陈咏谦的《告白》,现在看林若宁,胆子也不小。
不用去想是否快乐,反正最终会枯萎。
很难说眼泪算不算对感情的认知,或许归于生理原因更容易。
换言之——哀伤,太哀伤了,刻骨的哀伤。
歌听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个有趣的场景:
上学时大伙儿常做阅读理解,其中有个经典段落是这么形容的:
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
最初我们总觉得,一定要把这两句话分析出个样子来。
多年后我们知道,也许作者就是想说两棵枣树而已。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呢?
在不确定任何实际意义的内在寄托时,千万别对词句有什么额外的理解。
从这个角度看,听歌的人对《月球上的人》是心服口服的。
那种哀伤简直要从每个字内部渗透出来,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去解释。
以港乐需要传达出的感受而论,《月球上的人》甚至可以看做一首悼亡词。
就算如此,词作者林若宁仍然认为——
“这首歌从作曲到编曲,其实意义都是高于整首词的。”
一千个人心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于是到最后,听歌的过程成了回忆的过程。
比如下面这句,就是非常准确的例子:
如果有再会,恐怕已经一世纪。回忆哄骗我,但凡失去也是美。
相爱之人不知何时相会,恐有世纪之隔。
那个人只能存在于我的回忆中——失去也是美?不存在的,那只是自欺欺人。
听歌至此,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自己第一次听到《怯》时,有怎样的感受。
那时候我说林夕是“通篇更无一怯,心中有患得患失”。
如今再听《月球上的人》,我突然很想跟大家说——
最坦然的伤痕,就是没有一点写伤痕,心中的悲怆已然透出纸背。
因为这样刻骨的哀伤,所以“我”只好用回忆做自欺欺人的道具。
因为这样刻骨的哀伤,甚至连有期限的怀念,我都不那么在乎。
甚至走到最后,变成了“愿我永远不记得正身处现在。”
所谓“被离别之伤侵蚀了灵魂,开始逃避现实”就是这个意思了。
然后,就是这首歌的内在和格局:
开篇的时候提到,听众对这首歌,有两个最基本的认识,其中一个是这样:
这是故事的主角站在月球上审视自己的爱情。
因为月球和地球的距离,对他来说就是审视自己的过去。
有鉴于此,林若宁是这么点题的:
从月球观看,难辨地球相爱与错爱。
从月球的视角观看,我很难明确这爱究竟是对是错。
点题句之外,剩下的一点机缘,全都用来总结自己对感情的体会。
我因哀伤叹息也好,因为回忆感慨也罢,显然不会出现在三生三世的记载中。
到哪里去找呢?见之于野史。
找到了且不说,这份笔墨甚至如同我们的爱情,需要沉淀和缠绕万年之久。
讲明了这些东西,歌曲结尾甚至来了一次挺直白的升华:
爱世人谓之大爱,爱具象之人是为小爱。
无论如何,心心念念之人,才是我的最爱。
最怕的并非哀伤,而是它被时光掩藏。
所以张国荣的《春夏秋冬》里,有一句这么唱:
春天该很好,你若尚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