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象找到家了吗?没有。但它找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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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全国都在追的连续剧,“一路象北”,可能快要大结局了。
我简单介绍下,就是西双版纳勐养子自然保护区的 16 只大象离开家,开始“北漂之旅”,走了一年三个月了。
这期间还有个象妈妈生了个宝宝,家族又添丁了。里面有只成员的鼻子受伤断了一截,人们叫它们“断鼻家族”。
要不是里面 3 只“贪吃”的小象偷喝村民的酒糟,喝醉的萌态传遍全网,可能大家还不知道它们走这么远了。
这三只“贪吃象”里,有两只原路返回,回了老家。
另一只小象酒醒了,追上了大部队。昨天它们到了昆明,第一次掉头,往西南走了。今天走了 6 公里多,一路人象平安。
很多人天天都在追它们的行踪,也彻底被小象圈粉。
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但很敦厚。喜欢吃玉米,不喜欢吃菠萝,还很贪玩,喜欢在坑里打滚。
但你可能不知道,对它们来说,这不是一趟轻松之旅。
它们长途迁徙,出了个几百公里的大远门,在近来年都是第一次。
很多专家都分析,它们是缺食物了,出来找栖息地。
这是一次很罕见的“人象会面”:
人类第一次“腾地”,一些村庄的村民去别处躲避。而大象,第一次在人类居住地里,在月光下漫步。
昨天晚上 7 点多,大象转头了,去了南方。
但留下了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我们人类有家,而大象,又何以为家?

 01 

人类几乎没什么机会好好认识大象。今天,我就想借着这群远道而来的云南朋友,好好安利下它们。

你可能不知道,小象生下来根本不会用鼻子。

喝不了水,只能“洗脸法”,扎进去喝。

还常常被自己鼻子绊倒。

一不小心还会甩到自己的脸。

最后只能让妈妈牵着鼻子走。

没有一只小象,没被鼻子逼疯过。

 02 

我猜小象社交能力在动物世界应该能排第一名。

没见过这么爱搭讪的动物。

看见小狗,哎哎哎,别跑,来玩。

看见小鸟,哎哎哎,别飞,来玩。

看见大鹅,哎哎哎,别打架,来玩。

你可能不知道,小象贼爱撒娇,在外面打不过,就会回家找妈妈哭。

 03 

社交能力超棒的大象,对待朋友也是超级真心。

大象看起来是庞然大物,但心思很细,算暖男了。

怕自己鼻子误伤乌龟,会有意识放缓动作。

蹚水会避开青蛙。

还很亲切,青蛙能趴在象牙上玩。

对待自己的朋友就更是啦。

大象族群间也相处很 peace ,会互相打招呼,还会互相投喂好吃的。

是动物界最受欢迎的朋友了。

 04 

但我们最喜欢的,是大象的重情。

没有一只大象会遗弃同伴。

它们会搀扶生病的同伴,给它喂水,帮它寻找食物。

很多个场合,你都会发现它们鼻子触碰在一起。

就如同它们亲密的友谊。

这是很动人的一幕:

在印度某个高速路口,两只不知会被运往何处的大象,在两车汇合的瞬间伸出鼻子,然后分开,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

但那一刻,它们应该在彼此抚慰。

 05 

我还听到一个很动人的故事,关于雪莉和珍妮的友谊。

美国一只在马戏团里被虐待了20 多年的大象雪莉被解救,进入了保护区。

它已经伤痕累累,但一直很平静,直到见到了一头叫珍妮的大象。

俩只象低声吼叫着,隔着铁栏用力靠近对方。

直到铁门打开,它们紧紧靠在一起,用鼻子检查对方的伤疤。

工作人员查遍了资料才解开了谜底——

珍妮和雪莉曾呆在同一家马戏团。

即使那时珍妮才 2 岁,即使它们只相处过几个月,即使 23 年间它们从未见过,

但它们从未忘记彼此。

后来它们一起相伴,直到珍妮去世。

 06 

关于大象和人类的关系,曾经有个很温情的假消息——

大象见到人类,就像人类看见猫狗一样,脑子里会产生对方很可爱的信号。

后来被辟谣了,但大象对人类的确存有一份温情。

在路上偶遇,会打招呼。

发现被偷拍,撒娇发个脾气,但不会伤害你。

甚至会主动要拥抱。

在危险时,它们会毫不犹豫扑过来救你。

你可能也看到过这一幕:

有人在游泳,一只小象在迁徙途中误以为人溺水,直接跳下水。

拼命游到人的旁边,用鼻子和前腿把人托住。

甚至在被人类伤害后,它们会依然选择相信你。

津巴布韦有一头名叫Ben的公象被偷猎者袭击,它流着血逃到了一家酒店附近,久久不愿离去。

它相信人类会救它。

 07 

很多人知道大象的冷知识,也许是通过小 S。

她是大象头号粉丝。

手上纹身是大象,英文名也叫Elephant Dee(大象),还写了首歌,叫《被驯服的象》。

她最喜欢大象, “非常重视家庭。”

你可能不知道,大象是母系社会,身边全是亲人,奶奶妈妈外婆姨妈。

雌象一生都会和妈妈在一起,雄象也会在家生活 13 年才会离开。

大象每五年才能生育一次,孕期长达 22 个月,每只小象都是宝贝。

它们一生都在家庭的保护中。

如果在野外,你往往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大象们站成一个圈,把老人、病人和小象紧紧围住。

无论敌人如何攻击,它们绝不会散开。

这是一个很悲壮的故事:

泰国一个瀑布底下发现了一头小象的身体,它的身边还躺着 5 头大象,都去世了。

是小象先滑下了瀑布,它的亲人们跳下来救它。

这个家只剩 2 只大象了,它们站在山顶久久不愿离去。

救援人员悲痛地说:

“这就像突然失去了半数的家人,

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08 

大象也是除了人类外,唯一会为同伴举办葬礼的物种。

它们会伸出自己鼻子,抚摸同伴的身体,先摸摸下巴,再摸摸牙齿,

这是它们平时打招呼常触碰的部位。

然后流着泪离开同伴的尸体。

下面是我听过关于大象最悲伤的一个故事:

一位研究员,带回了一块大象的下颚骨回研究营地研究。

它原本属于一只名叫 Big Tuskless 的母象,几周前刚刚去世。

没想到几天后,她的家人们来了。现场有很多大象颚骨,但象群一下就认出了她的骨头。

它们抚摸着它的骨头,久久才愿离去。

但有一只小象还是不愿走,它用鼻子拍打着 Big Tuskless 的颚骨,轻轻的,一遍又一遍。

它是 Big Tuskless 7 岁的儿子 Butch。

 09 

失去亲人的大象,一辈子都会在痛苦的记忆里挣扎。

曾有位研究者把音箱藏在灌木丛中,播放一头去世大象的声音。

声音响起,它的家人们开始拼命嚎叫,不停地四处寻找。

而它的女儿,失眠了好多天,一直在发出哀嚎,寻找自己的父亲。

后来,这位研究者再也不忍心重复这个实验。

英语里面有一句谚语:

An elephant never forgets.

大象永远不忘记。

 10 

身为人类,这是非常非常让我羞愧的一件事:

大象永远不会忘记人类带来的伤痛,更不会忘记人类给予的善意。

有网友拍下了下面温情一幕:

在印度,一只小象在泥潭里洗澡被困。

附近的工人发现后,用挖掘机托住小象,把它救了出来。

小象并没有直接跑开,而是转过头来用力蹭了蹭挖掘机。

它是在表示感谢。

关于大象,一直流传着一个俗语:

一只大象如果不小心伤害到人,它一定会坐在旁边直到被伤害的人被拯救为止。

有些爱意,甚至历经漫长岁月也不会消逝。

一个叫劳伦斯·安东尼的老人曾在南非买了 20 平方公里土地,他接回那些被伤害的大象,在这里安家。

有次村民要杀掉 9 头总偷庄稼的大象,安东尼从枪口前救下了它们。

在保护区,他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象群:

给小象治病,给每个大象都起了很好听的名字,首领叫娜娜。

后续是很多人没有意料到的:

20 年后,61 岁的安东尼在一次动物保护的演讲里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娜娜带着她 21 位家人,走了 12 个小时的路,来到安东尼的木屋外。

它们为他举行了一场葬礼:

呆了两天两夜,不时发出悲鸣。

没有人通知过娜娜这个消息,她是寻着悲伤而来。

(娜娜家族)

 11 

几乎地球上每个角落的每一只大象,都面临同一个残酷的问题:

何以为家?

据估计,在亚非两洲,每天有一百头大象遭到猎杀。仅半个世纪,人类就让大象的数量减少了 90% 。

在许许多多的残酷和眼泪背后,我还是听到了一些温情:

在东南亚、在非洲,越来越多的地方建立了大象孤儿院,照养大象孤儿。

在泰国,一位叫保罗的钢琴老师在孤儿院里给大象弹钢琴,弹《月光奏鸣曲》。受伤的大象能听懂,变得不那么暴躁。

在印度,村民们在森林和农田间,专门为大象种植了一片野生稻米,让它们能吃饱。

最近泰国疫情,动物园大部分都关门了。

11 只大象被允许回家。

它们徒步了 150 公里,穿过河流、穿过山坡,回到了它们的家乡,Ban Huay Bong。

村民接纳了它们:

“它们一到家,就表现得很开心,不仅发出欢快的声音,

还跑到村子附近的小溪边戏水,和我们的孩子们一起玩耍。”

即使已离开 20 多年,它们还是一眼认出了故乡。

 12 

这时我们最期盼的是,一路向北的象,能有个温暖的结局。

还好“断鼻家族”传来了最新的消息:

昨天傍晚(6月3日),经过围堵加食诱,15 头大象从山坳里走出,掉头向南,沿着宝夕公路,往夕阳乡走。

你可能不知道,大象很喜欢夕阳。

它们喜欢在夕阳时,聚集在水源边,饮上一口水。

这也是它们与远方朋友交谈的时候,因为它们的声音在黄昏和黎明时传得最远。

南方周末的报道里,一位专家如此描述这段北上之路:

“对大象是悲剧,对没日没夜守着大象的人来说也是悲剧。自然界中,没有一个物种想毅然决然地离开故土。”

我们一路追着这 15 只大象,几乎每天都会被打动。
它们可爱、敦厚、善良、亲密,但我们也从中感受到悲伤:
象群里的很多成员,几乎是生平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背井离乡,前路未知。
它们在找一个可以栖息的家,但它们找不到方向。
如果这趟旅途终结,这是我们最该记住的事:
最爱家人的大象,应该有一个不需要流浪的家园。
撰稿:图拉拉
实习:拂晓星
责编:袁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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