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霞:寄往天堂的思念

亲爱的奶奶:

您在那个人人都以为的极乐世界生活的还好吗?我们祖孙俩个有整整十年阴阳相隔了。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您的音容笑貌依然清如明镜一样映在我的心底……从未模糊过。

犹记得小时候,爷爷偏爱哥哥,把姑姑们带来的好吃的东西全都放在竹篮里,然后束之高阁,悬挂于顶梁上。我明明知道里面有好吃的,却只能对之垂涎欲滴而毫无招数。每当您看到我抬头遥望竹篮时,便冒着与爷爷“干仗”的后果,偷着给我拿下来……这种偷来的甜味,依然深埋于心,而且是现在任何一种无敌之糖都无法换来的!

不仅心底埋藏着您带给我的“甜味”,还有林氏秘制的“香味”。

您还记得吗?有次,大家都夸您做的槐花无比美味,即使宫廷玉馐也不相换,您就开心地将这道菜称为“林氏秘制”的“蒸槐花”了。所以,每年槐花盛开之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您,想起您的“槐花盛宴”。

每年槐花盛开时,您都会带着我走遍大街小巷,肩上扛着八尺有余的竹竿镰刀,走到有槐花的树下,您总是炯炯有神地望着那香喷喷、白嫩嫩的槐花,貌似它们瞬间已变成出炉的蒜香槐花,品咂与唇齿之间了。有时遇到竹竿镰刀也无法触及的地方,就要发挥您的独家功夫——爬树神技了。

之后,您会将自己辛苦得来的槐花,分享给每一位邻居,而且笑着告诫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定要学会分享,不能吃“独食”。所以,每年春节除夕之夜,您也成为村里收到福礼最多的老人。

慢慢地,因为读书,我渐行渐远,离开了家乡、离开了您。

在我离开家要奔赴千里之外的东北继续大学学业的那天早晨,您控制不住对我的不舍与想念,眼泪一直、一直不停地流……一直送到看不见带我远去的公交车的影子,您才不舍地回去。

到了大学的一个月里,因为我的不适应与念家,每每打电话您都和我哭着聊到挂电话为止。

每次回去,您也总是激动地看着我哭一会,之后忙碌着拿出您一年里为我珍藏的各种各样好吃的东西,那些已被得冷冻失去鲜味的毛豆、花生、玉米、槐花……粒粒镶嵌着您对我的爱与念。

2008年的寒假,我得知您得了胃癌,难过却不知该用何种言辞来表达。

我知道您最怕挨饿,您也常常和我讲起几十年前如何冒着被批斗的危险,给自家孩子和邻居、亲戚家的孩子上树入地弄粮食的事情。但上天却最后让您得了一个非得挨饿的不治之症。

病魔折磨得您滴水难尽,即使我买了您最爱吃的小甜瓜,您也只能嚼嚼就吐出来……

2009的暑假,一放假我就飞似的奔回了家。

进入堂屋屋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吓傻了:您瘦骨嶙峋、全身水肿,我已完全认不出您了,当时还傻傻地想着这是谁家的老人,怎么躺在这里?我寻找了整个屋子,才确定这就是您。我顿时号啕大哭,我心疼、我难受,我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个善良健硕的奶奶怎么就被病魔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接下来的5天里,我为您擦嘴、为您翻身、为您捶腿。还好,您还有微微的意识,知道是我回来了;还好,我没有错过您生命的最后一刻……

奶奶,虽然您已离世,但我一直觉得您未曾远离,一直都在。每每考试通过或者好事降临,我都觉得您一直在身边保佑着我。

现在我已成为一名教师,也时刻记着您教导我的“与人为善”、“凡事多找自身缺点,不要埋怨别人”。您不会讲大道理,这其实和孔子的“躬自厚而薄责于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奶奶,您带给我的幸福回忆,不仅如此,还有很多很多。

虽将停笔,但思念仍将继续……

2020年4月4号
您的孙女 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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