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三)
立夏前是短袖,立夏后是秋裤;昨天南山五月飞雪,今天西河一片晴好。——天气就这样折腾,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好,反正是没有什么办法。
雨洗山村和碧野,胜却清水出芙蓉。雨过天晴,必然有别样风景。我早上继续去西河散步。
户电路和吕公路交叉十字,“浙江义乌-户县家具城”正在紧张施工,近些天不断有外地男男女女的农民工被车载来,嘴里操着柔软而节奏很快的南方口音。这个工地停工快五六年了,走过这里的人看着半拉子楼房,都说:“这样撂着,每天光银行的利息都叫人咬牙呢。”
去年初三四月,工地上又轰轰隆隆地响动开了,听说是政府插手,有人接盘了。
我走过十字的时候,一个膀大腰圆,面似洪金宝但个头略高的壮硕年轻人,正对着四五个民工模样的人发指挥:双手四下里比划着,外地口音像连发机关枪“突突突”地往出吐着方言夹杂的普通话,听得人耳朵疼。稍凉的清晨里,那家伙穿着黑体恤;头活像一个斯伯丁篮球,规规矩矩的圆。好笑的是他的裤子,牛仔裤,裆部大得快要拉到磕膝盖位置了。我细一看,原来这哥们的肚子啊,就像一个孕妇怀里抱了个西瓜——裤腰完全包不住肚皮,就那么滴里当啷地挂在胯骨上。我真担心他一用劲儿,裤子会歘的一下掉下来!
雨过初晴,太阳光像用洗涤剂清洗过似的,通透明亮,里面还夹杂有草木初发的淡淡清香。河水浑浊,看得出是上游的泥水混流而下,裹挟下来的。河道里密密寂寂地坐着垂钓的人,五颜六色的遮阳伞,把河道打扮成了像晒着花花绿绿床单被罩的居民巷,沿河两岸远远地伸展开去。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可西河这里,水清的时候钓鱼人很多,水浑的时候钓鱼人还是很多。我弄不懂其中的道理,就像我想不通他们挨冻挨瞌睡在这里蹲守了一整夜,有什么乐趣。
很多事情,喜欢起来是没有理由,也不计较代价的。
篮球场上有很多人在活动,远远地就听得到喊声和笑声。照往常的习惯,我要在这里停下来稍看一会儿他们打球。
这里人太多,大多时候打半篮,八个人捉对厮杀。奇怪的是,篮球场的大门叫人给上了锁,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呢?我就很是纳闷。再抬头细看,没把我的肠肚笑得颤抖起来:北边这副篮架居然没有篮板,就篮筐在那里孤零零地挂着。——两个高中生在那里认真地打着二人对抗:饶是没有篮板作投篮的参照物,他俩篮儿还准得不行。我看的七八分钟时间里,“嘭嘭嘭”地进球如我们闲坐吃圣女果一般轻松easy。
继续朝北,远远听得到公园树丛里有人在放声唱歌。女声,颇饱满深情,在唱阎维文的《母亲》:“你入学的新书包,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你爱吃的三鲜馅儿,有人给你包;你委屈的泪花,有人给你擦……”应该说那人唱的很地道,清唱,气息很稳,韵律送的很到位。
我寻着歌声快走几步,原来歌声是从环卫工人休息室里传出来的。门紧闭着,或者关着,白纱窗帘也紧拉着。但这一切都这挡不住歌声舒畅地散出来,落在挂满露珠儿的花草树木里,跟露珠儿一样晶莹,跳跃,闪闪发亮。那一会儿,原先叽叽喳喳地鸟儿们,仿佛也被这歌声深深吸引,一个个静悄悄地扒在树枝间,屏息静听。
站在路边听完那首歌,我继续北行。在奥克来斯和教育局之间位置对面处,是公园的一个小广场。广场上铺着两排瑜伽垫,七八个体型精致的年轻女孩儿在亮亮的晨光里做着瑜伽:侧身单臂单腿支撑。
——公园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
靠近西河桥附近,一个跟我一样清瘦,比我稍年轻一些的骨骼清奇的男子,正静寂寂地竖在那里,——吓我一跳。
仔细打量,才发现他正在练气功,或许是在打什么拳,又或者是在练八段锦吧,恰好到了屏息静立的节奏。
那人穿着对襟白褂,双排扣扣得严严实实;裤子却是西裤之类的,深蓝色;鞋是休闲鞋,刺眼的白。
——奇人,连上下身衣服和鞋子,都是神奇的各个不搭。
半旧不新的自行车,没精打彩地倚在行道树上;车轮圈处,有隐隐约约的锈迹,就像吃了蒜蘸面没擦净嘴;车闸、脚蹬和把手等“关节”处,有厚实的墨黑;车座上套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儿,松踏踏的随风颤动着。
这人比我跑了更远的路,就为了寻一处清静,安放自己的身心吧。今天散步,又捡到一首诗,记在这里吧:
“南岭五月犹飞雪,西河今日已晴明。一路好鸟穿树闹,四面池蛙压水鸣。”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户县人。文风力求散淡、干净、质朴。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酸汤挂面》、《一件棉袄》《吃搅团》等发表于《教师报》。诗歌《船夫之歌》《向往北方》等发表于文学陕军。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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