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obee：初见，即深情 / 开普饭

想念

COOBEE

Coobee

题记

初见，即深情。

消失，意味着什么？

初秋的风，未有丝毫降低夏的热，街道旁的梧桐的叶没了新绿，也没了浓绿，一连望过去好几棵树，一抹冷色，我很是心慌得在找寻着什么，而叶的颜色都是在绿和黄之间。

现在的心情和一年前一样沉重，一年前失去了表弟，两年前失去了恩师（三个月后会失去一位同窗好友）……而今天很有可能会再次失去一位陪伴我们一大家子五年的亲人。这几年来身边走了些很重要的人，每每触及，心里都还会有疼痛，需要深呼吸很久来缓释。

眼前、脑海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生前，就好像是昨天还在促膝茶话一样。有时候人可以强大到无所畏惧，也有时候人的心会脆弱到一碰就会碎得一地冰凉。

我急切地往医院赶，额头和后颈很快就渗出了好多汗，衣领也湿了，不知道手臂和颈部是否有伤口，被汗的盐渍烧得刺痛，我的心突然往下坠，眼前一阵眩晕，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我心里一紧，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愈来愈强烈，这时手机铃声响了，我迟疑了下没敢掏出来，手机响了好一会儿，我还是把手机拿出来，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我深呼一口气，心里默念着：“千万不是，千万不是。”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犬吠，我的腿开始吃不上劲了。

“Coobee，不行了，我们抢救了十多分钟，还是......”

我腿一软，脑子“嗡”地一声，使劲摇晃几下头，好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慌张地问：“不行了，什么不行了，不是还没有动手术吗？”

“没有抢救过来，已经死了。”对方很低沉地说。

我一下瘫在了地上，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还是托不住，像开了闸一样不一会儿脸上就全是泪水。

我用力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喉咙：“她走得痛苦不？”

“不痛苦，我们看着它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吐了两口气，我们就知道不行了，马上实施抢救，也没救过来，失血太多了 ———— 走得不痛苦，吐了两口气就走了。”

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我马上过来！”

真是个孩子

五年前，初冬，微雨，晚上七点，金沙车站。

我登上过街天桥准备回学校，一个精瘦的青年正在天桥上出售一窝小狗，我被那些可爱的模样，和那“咿咿呀呀”稚嫩的犬吠声吸引住。我退回来蹲在这群狗狗前一只一只打量着，有一只黑白相间长得像熊猫的小狗和我对视，我将手伸出来，也只有这只狗靠了过来舔着我的手对我叫，我的心一下子就酥了，心想：这就是眼缘吧。

“这只多少钱？”我故意装作可买可不买的样子问。

“120块。”

“太贵了，少点，这是什么狗啊？”我问。

老板挠了挠头说：“我也不知道啊，不贵了，你看这只是最漂亮的了，其它的都是黄的、白的。”

几经讨价还价最终以80元成交，我欣喜若狂，立马在就近的宠物店买了一个便携式宠物挎包，小心翼翼地把狗狗放进包里，在校车上我一路都在想取什么名字好，想着准备在一个月后把它带回家，让它陪着妈妈，妈妈就不孤单了。

想了很久最终决定取名叫Coobee，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觉得好听。那时候我边上学边学着创业，会经常出去送货，一出去就是几天，寝室里的同学都特别喜欢Coobee，让我放心走就是了，他们会好好照顾的。

一个月后，我把Coobee带回了老家，妈妈很生气，说一旦养了就丢不了了。当时我还听不懂，只是傻笑着没说话。又过了几个月，妈妈和Coobee已经非常亲密了，妈妈很疼它，洗澡用的是雅蜜，喝的水里面会加蜂蜜，每天给它吃两个开水土鸡蛋，用阳坪奶粉冲温开水给它喝，想想那时我还心生醋意呢。

放假回来，妈妈说他们要给我表演一下，妈妈一声口令，Coobee就扭着它的肥屁股艰难得爬上沙发，妈妈就会乐得前仰后合，看到妈妈这么开心，我心里暗暗说，我的决定是正确的。等它爬上沙发后，妈妈手指着它喊了一声“坐下”。Coobee就乖乖地挤进两个大靠枕之间坐下。让它不能超过沙发东边的那条线，它还真就可怜巴巴地望着妈妈不敢越雷池半步。我再定睛一看沙发已经被妈妈划好一个区域成了Coobee的床，而给它垫的床单和盖的被子都是我的被套，它的枕头居然是我的衣服叠成的。我又是嘴上嗔怪，又是心里暗暗高兴。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Coobee陪伴了妈妈最难熬的那段岁月。后来有一次妈妈在家里晕倒了，那时我正在成都上学，她一个人住。这件事过了很久，妈妈才云淡风轻地给我说起。

那天晚上，妈妈在家里看电视，有点乏了，准备回卧室休息，可走到了卧室门口，眼前就一阵晕眩，天旋地转的，就晕倒了，她还有点模糊的意识，Coobee看到后惊慌得不知所措，围着妈妈不停地转圈，又是咬着她的衣服拖拽想要把妈妈拉起来，可是自己太小了，完全不可能将妈妈拉起来，又跑到防盗门不停地用脚刨着门响想要呼救，见没有成效又跑回来对着妈妈叫，舔着她的脸，还好不是很严重，妈妈被她的叫声吵醒，身上也能慢慢使上劲儿了。想想这也是很后怕的。

家里人也越来越喜欢Coobee了，二姨家、舅舅家、外公家，街坊邻居看到她都会逗会儿她，和她说说话。在这个不大的小县城里，Coobee完全是放养的，全城人都认识她。她也会经常出去玩儿，玩儿累了又自己回来。

有一次，她都两天没回家了，家里人都出去找也没找到，发动了亲戚朋友都没有找到她，妈妈也是心急如焚。第三天她却自己跑了回来，确切地说，她是逃回来的，脖子上还有一条断了的陌生的狗绳，不知道是她挣脱断的，还是被她咬断的，她是小型犬哪里来那么大的劲？

Coobee见到妈妈的那一刻，就像个孩子一样，满是委屈，要妈妈抱，不停地叫，却不像是狗叫，“哇呜哇呜”倒像是小孩儿在外面受了欺负回来向妈妈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委屈。妈妈说这几天不知道她受了多大的罪，真是硬生生挣断了绳子逃了出来。

妈妈是一个像男儿刚强的人，也是红着眼噙着泪，满是爱怜和心疼。

再后来，Coobee被车撞了，满身都是血，我刚到车站准备回成都上学，一接到家里面的电话赶紧把Coobee送进宠物医院，家里人过来后，接替我，叫我快回去上学，这时我才发现我全身都是血，我们都担心她这么点大，却流了这么多血能不能活下来，家里人都互相说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这个时候，我才真真知道，Coobee不仅仅是一只狗，已经悄然无声地成了我们的家庭成员了。而这一次，她却是活了下来，没过多久她又是活蹦乱跳了……

每次我放假回来，Coobee总会撵路，不管我是赶她走，还是劝她，她都会跟来，也不管我暴走多久，她也是一会儿走在我的后面望着我，一会儿兴致来了跑到我前面，总是三步一回头，怕我甩开她。现在想想，我是可以对她再好一点、再有耐心点、再宠爱她一点的，当时也是可以不用把时间浪费在那些已是无用的东西身上，而是能更长久地陪陪她。或是我坐在一旁写几首小诗，她在我旁边静静地陪伴我；或是一起到青衣江边去欺负被栓住的沉稳的水牛；或是看着你这个小不点去挑衅高大的马，惹得我哈哈大笑，抑或是我们逛街时，路过水果店你那狡黠的眼睛看了看店老板没注意，就叼走一个橘子、核桃或是山竹就开溜，还回头望着我，你那眼神分明是叫我也偷一个和你一起跑，被我责骂后，你却还更加兴奋边跑边蹦，像是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一样，唉，你这臭孩子……

Coobee

遇见，即深情

前世今生

回忆是一件很美的事，想想现在的情况也会很难受，写到这里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但是我不想再过几年、几十年后你在世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被人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因为你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很爱你，在以后的岁月里偶尔翻看这篇为你写的散文，回忆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们会笑笑，会噙着泪说着你那些调皮捣蛋的事。

我是信佛的，也皈依了许久，你也听过我讲过一些佛家经典，也和我一起听过梵音，我相信你是有所开悟的，不像我这般愚钝不化。

这个时候，你一定是在去西方极乐世界的路上吧，要是路过南天门的时候一定要和哮天犬搞好关系，那里你人生地不熟的，有它照着你这个美丽的小姑娘，有了这个大哥哥，你是不会受到欺负的。

我相信轮回，我知道是有轮回的，布莱恩·魏斯博士的《前世今生》《生命轮回》、欧美大学的教科书《灵魂学》《灵魂学手记》、索甲仁波切的《西藏生死书》等我都看过。我也梦见过我的前世，知道我的前世是谁，是一个文人，教科书里我们学过他的诗，他的爱情故事很凄美，这里就不说是谁，今天不说这个，若干年以后我会在一部叫《桥上的芒果树》的小说里提到。

综上所述，我是相信Coobee是有前世今生的，肉身是短暂的，而灵魂是永恒的。今生为狗，前世可能是人；今生为人，来世可能是一匹白马。我们今生所深度接触的人，前世都是遇见过的，只不过，今生是你妻子这人前世可能是你的母亲，今生是你闺蜜的人前世可能是你的亲姐妹；今生是父亲的人前世可能是你的丈夫（所以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有可能不是一句玩笑话）……

别了，今生

接到电话，听到你已经过世的消息，我缓了缓情绪，我要带你离开医院，可是不能就这样带你走，我到一家布店里买了一段白布，又到百货店里买了一个大号的收纳箱，就匆匆赶到了医院。到了医院门口，我的步子却是沉重得迈不开了，医院里传来一声声犬吠，那是你的叫声啊，可是又一想，那是别的狗的叫声，它们没你叫的好听。

我进了医院，像是丢了魂一样，跑到输液室找你，没看到你，又准备去手术室找你，院长叫护士把你抱出来，我一下就楞在那里动弹不得，看着你侧身在箱子里，这不是睡着了吗？我叫你你也不理我，你不是爱给我撒娇吗？以后家里的蜂蜜都是你的，给你买的鸭肝，我不再给你抢心子吃了，都给你留着，Coobee……

我抱着你的时候，你还是热的，身子还很软，我看到你的肚子微微放下来了一点，我知道你是在等着我，才憋着这口气没吐出来，是我不好，来晚了……

我用白布把你裹起来，要裹得松松的，不然你会不舒服，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套狗绳，你喜欢自由，这一点随我，可我一直难得自由，我愿你是自由的。裹好后我把你放进收纳箱里。最后这段路，我陪你一起走完，你还真有点沉，走了十分钟，我的两臂已经很酸痛了，但是，这最后这段路是属于我们俩的，我们好好走。我学过灵魂学，知道这个时候你的大脑还是活动的，肌肉也没有死，你能知道我在你身边，你能感受到我的喘息，你也能听见我的声音，更知道我们爱你。

我会带你回洪雅，那里才是你的家，家里的人都在等你回去。

从此，我们身边少了一个小精灵，而小精灵会永远在我们的眼前、脑海里，还是那样活蹦乱跳，可爱或是讨厌，但都是我们爱的你。

一路走好，Coobee！

再见了，Coobee！

在那边要好好的，那里不疼了。

来世我愿你是一个男宝宝，你就不会因难产而亡。

你要记住你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会忘记你，在我们再次入梦的时候，你可以咬烂我和妈妈的拖鞋，我们不会再责骂你了。

别了，今生……

2015年8月12日亥时于成都市大墙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