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仅有乡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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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章麒
我太婆是我的至亲。我相信所有人生命初期,童年少年甚至到青年都有那么一到两位老人,一直疼爱着你、保护着你、关心着你、牵挂着你,大多数人都是自己的奶奶或者外婆。而我,则是我的太婆。
太婆是我母亲的奶奶,因为我母亲出生四个月,就被放在黄坛的奶奶家养育,所以她跟自己奶奶感情非常深厚,跟自己亲生母亲,就是我的外婆感情非常疏远。于是,在我母亲真正意义上的回娘家,并不是回自己亲生父母的家。在自己父母家,我母亲总是畏首畏尾,交谈也无法热络,对我外婆外公还总有敬畏之心,根本无法推心置腹。每当我母亲回到她奶奶家,才让她最轻松最自在,她所有少女时期的忧愁、所有组建家庭时的不安、养育儿子时的烦恼,都可以跟她的奶奶倾诉,我太婆也以自己过来人的智慧,教会了我母亲怎么样做一个女人、一个母亲。而我的外婆,有自己的性格,加上没有亲自养育过我母亲,自是感情凉薄可言,对我也甚少过问。
还有一个场外因素,我那最可怜、最悲苦、一天福都没有享受过的、活活操心疲累不堪的亲奶奶,在我出生才两岁时就去世了。我父亲经常说,如果我亲奶奶在,肯定会对我疼爱有加。所以,我属于童年没有奶奶的孩子。我爷爷呢,比较大男子主义,大男子嘛总归与女性的细腻不同,不会注重太多细节,于是情感上与我交流不多。
总之,早亡的奶奶,凉薄的外婆,大男子的爷爷,我出生就已届耄耋的太婆,顺理成章承担了我人生初期,最至亲老人这一角色。太婆陪伴我走过26个春夏秋冬,我自小就喜欢跟她膝下听她讲以前的故事:她的父亲、她的亲母、她的后妈、她的前夫、她的儿子、她的媳妇……那些老旧历史,仿佛泛黄的影片徐徐展现,充满着岁月洗礼的魅力。也许,我讲述故事的能力,是那时候听老掌故时候慢慢磨练出来的,后来开始写作,我总是时时想起以前的故事,回忆里挖掘各种养分,滋养自己文字的土壤。
作者幼时坐在太婆怀中
我懂事时,太婆虽然已届耄耋,但身体非常康健,不仅自己一个人居住,操持家务,甚至抱着十七八斤的我,能从东门道义坊徒步行走到南门上隍阪,也不喊累。力气也大,被我气得拧我时候也很疼,不过她很少打我,就算我自小就反骨,老是一不如意立马满地打滚,她也是自己生气尽量哄着我,应承我无理的需求。太婆很早就在我不断打听下,说起过自己出生在猪年,具体年份是未知的。后来,我读了小学,有一次在图书馆看到一本年历,有大约一百年前都能翻到。按照太婆年纪推断,她应是出生在1911年,那一年有一件大事就是辛亥革命。太婆不识字,口耳相传的一些故事,听来却让我饶有兴趣,而家族中总有亲眷,来看望年迈的太婆,每每提及我太婆是大户人家,大地主家,嫁妆非常丰厚(就如同现在的十里红妆)嫁到我太公家的,云云。这些,更增加了我的好奇心。而太婆经常念叨的家乡“花山头”(宁海话),也成为我心中一直以来的牵挂。2014年1月2日晚,走过104载的太婆在睡梦中离开了百岁的肉体,魂升天国。老人走后,我对她的思念更是无孔不入,总是想起以前太婆对我那些点点滴滴地珍爱,对于太婆的家乡“花山头”更别具情感和好奇心,特别想亲身走访一下,了解她过去的故事。机缘巧合,决定驾车前往花山村。那是一个夏日午后,我还特意邀请了我母亲同往。对于太婆的感情,我母亲更甚我,毕竟我母亲从出生到50岁都是有亲奶奶陪伴的。于是母亲不顾上午起早卖包子到中午的辛劳,放弃了下午补充睡眠的机会,跟着我们去往花山村。太婆不仅带大了我母亲,也用满满的爱照顾着年幼的我。虽然我出生不久,本想让太婆照顾我的母亲,在厂里接到一个电话,严肃地告诉我母亲,不能让太婆带我,不然这么大年纪累倒了,谁照顾?于是母亲不敢让我太婆直接带我,想了个办法,就寄放在太婆道义坊的住所附近,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奶奶处,让她看一下,喂喂奶换换尿布。但是,据我太婆说,她有一次抽空去看我,发现尿布已经湿透也没换,饿的哇哇哭也没喂奶。没办法,我太婆就自己勤快点,一天内多跑几趟,照顾躺在摇篮里的我。到了我小学时期,各种节假日,父亲经常出差,母亲上班都没有时间,我经常就是在太婆家里吃饭、做作业、玩耍甚至偶有过夜,太婆不仅带大了我母亲,也用满满的爱照顾着年幼的我。太婆人生暮年,油尽灯枯最后一段时光,行动十分不便,母亲每天上门为她洗漱洗脚换衣服,我在旁看着照顾太婆细致入微的母亲,仿佛眼前还是我母亲年幼可爱的模样,在中年妇女模样的太婆跟前,太婆为她擦脸喂饭梳头绑辫子,这样的景象竟栩栩如生,仿佛我亲历过那段岁月一般。脑海中的记忆喷涌,转眼就已经到了花山村。这花山村现在是由花山、茶堂和南岙三个自然村结合而成,花山以葛为大姓。村口道路开阔,簇新的文化礼堂,门口的大樟树下村民们三三两两悠闲地在聊天。母亲带着我去拜访族中阿叔。我跟着母亲,走在村中小路,穿过别人的前门后灶,进了一个小道地,道地一半古旧一半新修,小门上横楣石碑上刻着“华光揽挹”,我估摸着,大约是“中华光彩都在这里”的意思吧!马头墙还是以前的老瓦旧砖,白色的院墙上还有斑驳可见的“耕云读雪”“钓水樵山”的字样。无不透露着,花山村自古物产丰富,而这个院落的主人,勤劳质朴,樵读渔樵传世的家风。葛叔公,是我太婆堂侄。葛叔公年七十岁,正在家用报纸练字,看到我们十分热络。马上带着我们去了祠堂,祠堂现在已经变成文化礼堂,是新近翻修过的,戏台上的藻井非常精致。正堂的供奉祖宗牌位,上挂横匾“丹鼎家风”。唐代卢照邻的《赠李荣道士》诗云“圆洞开丹鼎,方坛聚絳云。”金朝元好问的《游天坛杂诗》之五中则曰“同向燕家舐丹鼎,不随鸡犬上青云。”这里,“丹鼎”二字都是指炼丹的鼎,后世对道教中以炼金丹求仙为主的各道派的通称“丹鼎派”。以丹鼎作为家风,可能是花山村的祖先定居于此,享受着山水灵气,也有中国道家修仙的追求吧!如今,还散发着淡泊名利的气息,充满了享受悠哉世外桃源般生活的质朴愿景。
祠堂丹鼎家风牌匾
顶部还有一白匾,上写着“文元”两个大字,左右还有小字“浙江全省提督学使 为”“驰晋五品衔”“光绪丁未科”“葛产灵立”等。一看就是曾经经过科考中过什么功名,被封五品,用牌匾记录下当时的光辉和荣耀。接待我们的修谱先生,对我们描述的太婆还有印象,一直说:“是长脚阿婆啊!”(宁海话)。祠堂门口纳凉聊天的老汉们也见带着外人,攀谈起来,听说是“科夫(音)太公的女儿,长脚阿婆的后人来探访”,都点头表示知道。是啊,太婆作为女性身高超过一米七零,在农村的确是少见的,想来在太婆年老之际,偶然回娘家访亲小住,待人亲厚,那时候这些年长的老汉或许还是孩童,和蔼和亲又身形高大的太婆被村民们至今记得。修谱先生翻出老谱,泛黄破损的老谱封面已经看不清,扉页上写有“民国癸酉年三月”“重辑泉水花山,头排葛氏宗谱”“柯斧葛钺”等字样,背面有“传家之宝”字样。陪同我们看谱的葛叔公告诉我们,葛钺就是“科夫(音)”太公,我太婆的父亲,原来书面是写作柯斧,这本老谱就是他主持编修的,“传家之宝”四个字是他手题,他住所道地墙上“耕云读雪”“钓水樵山”的字也是葛天钺亲笔所书。在修谱先生和葛叔公指引下,翻至内页,查到葛天钺的篇幅。这里要提一句,一般家谱都是极简介绍,旧时一般记男不记女,女子是附在男子信息内的。葛天钺老祖宗内容比较多,在整本老谱里是最长篇幅的介绍。说明他对村中族中贡献较多,名气较大。原文可能有错别字,未及勘误,全文摘录于下。
“(葛)天钺,号柯斧,南洋将备学堂毕业,补官陆军上尉。历任南洋第九镇马队排连长,官地局测绘委员,浙江讲武学堂暨陆官学堂区队长,都督府点训委员,守备队副官军政执法处执法官,第四、五区警备队守备队统部官、教练官、副官等差,温州市水上总都。民国廿二年,花山头族谱重修为首事,功不可没。公生于光绪辛巳年六月初五日戌时,卒于民国廿九年庚辰。娶水车陈氏生于光绪甲申年四月十八日巳时,卒于民国辛酉。续娶邵氏生于光绪丁酉年正月初九日巳时,卒于民国十九年庚辰,移葬牌岭公墓。生子一凤沛,陈氏出;女三,长女文娟(作者勘误:应为凤娟),陈氏出,适黄坛溪头陈吕兴义。长女殁(作者注:续娶妻子所生长女),次女静珍生于一九三零年五月初一,适岭口舒舒家后,长次女邵氏出。”
柯斧公这个“柯斧”二字作为“号”,来自于晋代道家宗师葛洪《抱朴子·良规》“严操柯斧,正色供绳,明赏必罚,有犯无赦。”“柯斧”有法规制度之意。而钺是斧子的意思,天钺特指天子用的大斧。这名字“天钺”与号“柯斧”都是异曲同工,含义相近。这无不说明,葛氏家族与道家的渊源,诗书文华耀汉。原来我太婆的父亲真的如以前太婆经常说的那样,是军官,也在外地当过官,而且一手好字。据说,宁海县府内还有碑文是他所写,到后来村民还见过,保留到文革时期才被毁坏。而太婆所说,那个没什么印象、多病多灾的生母原来是水车人。太婆自幼丧母,对于她的后妈,太婆经常念叨:“那时候的后妈多凶啊!经常梳头发遇到打结就用力扯,可痛了!”但是,也因为没有亲妈关心,她很大了也没有缠足,所以她自己到了年纪,自己找家里长辈女眷帮忙缠足。因为实在是钻心的疼,晚上睡觉都睡不着,太婆就偷偷自己放宽一点裹脚带,导致脚没有彻底裹断,相对较正宗的三寸金莲较大。所以,太婆她经常说自己的三寸金莲,是名不副实的。那时候都叫她大脚姑娘,就是因为只缠了一半足。太婆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读书,起初送她去读书,上了几天课她自己不喜欢读,加上身边女性经常讲“女人读什么书”,受这种传统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思想的影响,就直接放弃读书。后来,太婆发现识字多么重要,才慢慢从学佛经开始识字,但识字量很少,更没有工作过,导致没有退休金。她最羡慕自己的妹妹,“她是老师退休,有老保,多舒服。我还要问你外公要生活费,看你外婆脸色,唉……”她总是不无遗憾地嘀咕这些话。太婆嘴里经常提到的唯一的哥哥,叫凤沛,太婆说哥哥不喜欢读书写字,就经常带着年轻人、捎着硬壳枪,到处玩耍,为人英勇。那时候山匪流窜,她哥哥在,有枪有跟班兄弟,匪徒是不敢惊扰他们家院子的。太婆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的爷爷,她只知道爷爷以前中过“状元”,我在族谱里也找到了相关条目,原来其实不是状元,是贡生,只是老人分不清科举的事儿,说错了,太婆爷爷全篇摘录如下。
“(葛)时潺,号望芝官,名产灵,生咸丰癸丑年,卒民国十九年十二月,字宗汉,葬凤凰山金罡肚,公于同治丁卯年中庠生,至光绪丁未为浙江全省提(督)学使,为葛产灵驰晋五品衔贡生。娶屠家酒坊长女屠氏生卒失。生子二,(子一)天钺,出继(葛)琮尊,(子二)天鍠。”
在明清时期,庠生就是俗称的秀才,而贡生则是各地庠生中成绩优异者升入国子监读书,称为贡生。目前花山村古树下还有一块贡生碑,碑身苔绿布满,破损还不算严重,贡生两个大字尚可辨认,其他文字已经无法完全认清。产灵公这个名字就不简单,元代道教名家马钰(就是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中全真七子的大师兄马钰原型)在《捣练子 陇州萧防判言,将来宜人分娩,是儿》就有记载“好性子,好性怀。不须香火不须斋。戴云包,免了灾。内修个,不凡胎。忘机绝虑屏尘埃。产灵童,有大才。”“产灵童,有大才”!产灵这个名字,寄托了上一代的厚望。产灵公的名字来自于道家学说著作,更印证了我前面对于花山葛上代祖先,与道家渊源颇深的猜想。而谱名“时潺”应可以解释为时光潺潺流逝之意,号“望芝官”,源自宋代王安石诗句“牢落何由共一樽,相望空复叹芝焚。济时尚负生平学,慰我应多别後文。”也有对韶华易逝、才华空付的感叹。产灵公的空有贡生功名,没有入仕为官,想来也是一生之遗憾。葛产灵生下葛柯斧,葛柯斧生下葛凤沛和我太婆葛凤娟,及小太婆葛静珍。凤沛太公有两个儿子,太婆跟这两个亲侄子一直很亲,一直跟太婆有走动来往看望。一个侄子在宁海生活工作,后代在宁海生活为主;另一个侄子受我太公吕兴义照顾,也曾远赴兰州工作,后代大都也生活在那。不管在哪,我凤沛太公的后代,这些远房表叔表姨都是喜书善画、能歌善舞,似乎他们的血脉基因里继承了产灵公、柯斧公的才华和学识。那嫁到西店牌门舒村的静珍太婆,如今也九十多岁,我也曾多次拜访,静珍太婆的第三代中,都好读书,本科生、研究生、博士、大学教授……令人好不羡慕。这些远房亲眷,原来都是我太婆最亲的亲人们的后代,各自组建了许许多多的小家庭,书香门第,诗书传家,家和康乐,绵延子嗣,人丁兴旺,好不热闹的人间故事!据我太婆所言,她有一个姑姑,嫁于民国时期宁海人章镜波少将,是章镜波续娶之妻。章镜波,官名祖衡,谱名瑞钰,字宝珍,又字镜波,生于光绪五年(1879年),宁海石舌章人,也是晚清庠生,青年时期考入江南陆师学堂。他是辛亥革命有功之臣,而章镜波少将没有兄弟,只有姊妹,他父亲有兄弟二人,章镜波的亲叔父就是我的直系太公。怪不得,最初我父母在经太婆介绍认识自由恋爱,还有亲上加亲的意思。不过,在葛氏谱中,我没找到姑姑的信息,毕竟早期族谱都是录男不录女。后面,我发现花山葛氏谱的序言是章镜波少将所写,想来章镜波与同在军界就职的葛柯斧肯定是熟识。毕竟那时候宁海不大,人口不多,能出人头地的人就等于是乡贤乡绅这样的身份,又都回归宁海养老,可能就是朋友了。因为是没有亲妈关心,太婆到20岁,才作为当时的超大龄女青年嫁到黄坛溪头村(今宁海黄坛联溪村)吕兴义,先生育一女夭折,独留一子就是我的外公吕朝永。太公吕兴义是旅德归国,后一直在甘肃省兰州大学工作,常年在外,与知识女学生自由恋爱,便要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发妻太婆办理离婚。以前,我经常跟我太婆开玩笑,“你有没有爱情啊?”“你以前怎么谈恋爱的啊?”我太婆就红着脸有点臊,回答我:“结婚前没见过面,就一次来下帖,远远偷偷看过一眼,好像看着个子高高,皮肤白白的。”“人蛮好的,不讲话的啦,一点话都没有。人再好也没用啦,还不是找了新老婆要离婚。”“没办法,人家(第二任妻子)是有文化的有工作的,我不认识字又没工作。”言外之意,太公婚外恋也是情有可原,主要还是埋怨自己。离婚后,太婆自己带着独子生活,我外公对太婆也是非常孝顺,晨昏请安,一句“姆妈,还好吧”“姆妈,吃饱了吧”“姆妈,下去走一下”都是必须问候的。外公一辈子没有对母亲顶过嘴,极尽尊重,是难得的大孝子。天气渐晚,我与母亲从花山村走出来,村中的四百年大樟树还那么枝叶葳蕤,恍惚间,仿佛眼前已经出现那消逝的画面:曾经青春可爱的少女太婆,也在这棵树下纳凉嬉戏,与村民们聊天,满脸的笑颜……物是人非,思绪满怀。少女太婆十里红妆从花山嫁去黄坛,相夫教子。后因年老独居宁海东门道义坊,再因90多岁高龄,家人不放心她独住,迁居过宁海县社会综合福利院、银菊路我外公家、兴宁中路我舅舅家,最后在南门外许家村妙兴庵104岁高龄寿终正寝。而她最疼爱的独子,我的外公也已于2020年10月7日去世,享年88岁。母子两终于在天上相见了,继续他们的母慈子孝。“做人啊,到头来终是一场虚无缥缈,”想到这次寻访族谱上那一位位先人,我跟母亲感叹道,“有地位的人可能下入县志,已经在一个地区算凤毛麟角,而绝大多数普通人终化作族谱上一个个名字,和寥寥数语。作为他一生的概括。”令人倍感唏嘘。母亲缓缓说道:“族谱上写个名字也没多大意思,人都死了,自己也不知晓了,做人就做一世,把每一天过好,过得有意义才最重要了,他人的评说没什么意义。”母亲就像我的人生指南针,总是在关键的时候,用她的人生经验,她自小在我太婆膝下成长,传承来的处世智慧教育我。也许我过于愚笨,又或许我天生反骨,我总是不听母亲的劝诫,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说自己爽快的话,也不怕得罪人,从不过分压抑和强迫自己。跟母亲期望的儿子模样渐行渐远罢了,但是母亲长年累月的言论,总归会对我产生许多潜移默化的影响。经过花山葛寻亲,越发觉得人生苦短,一代代的人故去了,他们的故事也模糊了,几代人之后,甚至无人记得他们的姓名。这次,我找到了一些关于太婆的资料,关于葛家的故事,我相信用这浅薄的文字记录下来,可以让有心的读者些许的知晓,自己满足记录的欲望就足够了。人生啊,短则数十年长则百余年,在成长和老去的路上,我们都在不断的告别和离开,愿大家都不负时光,珍惜当下,无愧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