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书事亦如房事

“书喻”在比喻之城中算是个大家族，佳句妙语，在在多有。把书比喻成男人、女人、师友之类早已司空见惯，把书比喻成房子的也见过几例，但都不如我今天在王强《破产书商札记》译者的话中读到的那几句精彩。王强引伊恩·麦克拉伦的句子说，普通书籍不过是栋普通房子，仅供一代人，至多两代人居住；而经典书籍则像一座高耸的教堂，其基座的高度已傲视其他建筑，远远地人们就能见到它的伟岸，而此后一代一代的爱书之人将会在其中寻得安宁与启迪。

把书与教堂相提并论，雨果《巴黎圣母院》已开其端。书中那句著名的“这一个将要代替那一个”，如今听来，仍觉触目惊心。小说中的时代正是金属活字印刷术印出世上第一部铅字四十二行圣经不久。中世纪是教会掌控知识生产和书籍生产大局，修建一座教堂的意义和抄写一部圣经差不多。人们说教堂是当时各种艺术的综合体，这是说教堂建造不仅和建筑艺术有关，还和绘画、彩绘玻璃、雕塑等艺术有关。教堂穹顶、墙壁上画的都是圣经故事，门窗柱廊等处的雕塑也都是圣经人物，彩绘玻璃所绘内容同样取自圣经。所以教堂就是一部圣经，上面所列都是插图。有感于此，《巴黎圣母院》中那位副主教才担心，印刷版的圣经，有可能战胜教堂。

把书比喻为建筑的历史比“书与教堂互喻”的历史更悠久。记得古希腊哲人已有妙论，我这会儿书不凑手，无处去核查。从设计角度讲，书之为物本身就是立体的，书籍设计因此是立体设计。所以，把书比喻为房子不算太跨界。

记得前几天读到一个说法，说既然书如建筑，在现实中需要占用空间，那么书籍出版就和房地产开发有些像了。细思不算无理。

我也试着说几句。

精装本仿佛精装修的商品房，讲究的是材料与质量。

畅销书如同繁华喧闹市中心的时尚住宅，人们为喧闹而跟风，等真搬进去，发现除了喧闹一无所有。

违禁书正如违章建筑，虽然免不了被拆迁的命运，但因为地形复杂，也很难说能拆干净。

套装书就如连排豪斯，丛书如同一栋一栋的单元楼房，文库像一个小区，房子规格多样。

短篇小说是单身公寓，长篇小说则是独栋别墅，散文是小区里的花园与广场，诗呢，是广场中央的那棵橡树？

盗版书像哪一类房子呢？一时想不好。

各位接着往下说可也。一会儿留言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