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上缥缈峰
邢霄若
50年前，我似一片秋叶从长江边飘落到太湖西山岛，弱冠之年的我加入“大力开发江南煤田，扭转北煤南运”的大军中。
都说宝岛西山风光秀丽，名胜古迹众多，可当年我们踏上岛时，并没有这个感觉。岛民生活枯燥，村落平平淡淡，古迹难觅踪影。后朋友推荐，缥缈峰值得一游，山上可东眺苏州城，西望无锡景。于是偕三四矿友登山，站在山巅，才感觉到西山的雄伟壮丽、太湖的博大深邃。
50年后我选择再登缥缈峰，纪念参加工作50年。
带领我登山的是老同事金蔚然老师。他年近九旬，曾被评为苏州最美老干部，也是年轻的离休干部之一。1949年4月苏州解放，他正在江苏省立苏州工业专科学校读书。解放军来到该校，部队首长说，上海即将解放，我们要准备接收很多工厂，欢迎工专同学参军。年方17身高只有1.55米的他二话没说，投笔从戎。到了部队，即被选调北京，到刚成立的军委后勤军械学校学习，毕业后，分配在华东军区军械部工作。1979年底转业到苏州报社。离休后他不甘清闲，选择到旺山做义务巡山员，每天巡山不止，吴中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十多年的山里有氧运动，让他练就了一副好身板，苏州专业和业余登山队都喜欢找他一起登山。当我提出想登缥缈峰以纪念参加工作50周年时，他一口答应一起去。但他担心我爬不动高山。我说，你老90能登山，我小弟70怎么就不行！
缥缈峰为西山岛主峰，也是太湖七十二峰之首。当年的缥缈峰山路崎岖，蜿蜒曲折，一条羊肠小道直通山巅，满山荒芜，很难见到像样的树木。
50年过去了，当我再次来到这里，缥缈峰已换了人间。满山郁郁葱葱，植被茂密丰盛，厚厚覆盖着树木，像原始森林。山间辟出一条5000米长、2米余宽的登山大道。爬行在这宽阔的山道上，只觉得山风和畅，步履轻盈。
爬到2500米处的竹坞岭，忽见一条公路展现在眼前。原来去山顶已通观光车，这里设有车站。老金说，这里可继续沿山道往上爬，也可以沿公路走到停车场，再徒步登顶。我们选择走公路，回程走山道，这样可欣赏更多风景。
一辆观光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车上只有两位乘客。到了停车场，才见两位乘客是年轻姑娘，她们见我们是徒步上山，又见我们苍老似铁，惊讶地说：“你们这么大年纪还爬上山？”姑娘眼里流露出羡慕的惊叹。
我指着老金对姑娘说，那位长者90岁，我也快80岁了。其实，我是夸大其词。两位姑娘目瞪口呆，忙把手机对准我们。
停车场左边是登顶走廊，右边是百米长的“天街”。我说它是“天街”，是因为它筑在登顶处的龙岗上，古色古香。街道两边是供游客购物、饮食、喝茶的店铺，由于疫情均是铁将军把门。
下到“天街”尽头，高大的牌楼上镌刻“缥缈峰会”四个大字，落款是庚寅年，也就是2010年。牌楼两边对联“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人为峰”，道出了登缥缈峰的精髓。
在牌楼下留影，可将山顶的塔楼收入框中。我们自然不会放过这绝佳的景色。牌楼门前，辟有一片草坪，有足球场那么大，视野开阔。远眺湖光水色，近看村庄点点，水网密布，像幅水墨画。
拍完美景，我们沿着登顶长廊向最高峰进军。三四百米的长廊两边紫藤连绵，长廊旁竖着一块电子牌，上面显示：“负氧离子2460个/cm，等级：一级。”老金讲，一般山里负氧离子1000个/cm—2000个/cm 就非常好了，这山上有这么高浓度的负氧离子，对人体太有益了。
沿着长廊登顶，轻松而愉快。转眼就见高高的塔楼，4层8面，约高20米。塔内设有茶室和小卖部。顶端有座硕大的盆景，假山耸立其中，最高大的一块上刻“太湖第一峰”。盆中结了一层冰，前几天苏州迎来入冬第一场雪，气温降到零下1摄氏度，山上被冰雪覆盖。尽管三天过去，树木草丛仍见积雪，我像孩子似的捧雪玩耍，老金更是对着雪景拍了又拍。
峰顶有巨石，人称仙人台，设有国家地理测量标志。巨石旁有国民党元老李根源题刻的“缥缈峰”。还有一座小型瞭望塔，上面有范成大登山诗句：莫愁怀抱无“消豁，缥缈峰头望太湖”。而这一切，我印象中过去没有。只记得山顶像篮球场那样大的平坡，顽石裸露，杂草稀少。
缥缈峰高可摘云，仰天呼吸一身轻。站在顶峰，极目远眺，湖光山色，天地大美。可惜这天能见度太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朦胧雾气，但是缥缈峰的宏伟和秀丽依然在我心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