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乎酒（散文）

如今的饭局，生了恐惧，因为酒。

小的时候，凡遇节日，祖父是要敬奉先祖的，燃香点烛，洒几杯酒于神龛之下，一时酒香溢满屋子。这种教育熏染让我明白，酒是活着的人相互敬重的上品，也是献给神灵的虔诚礼物。

但现代人对酒多有不敬了，爱酒而闹酒已是对酒的强奸，酒的种种美好都遭受羞辱。酒本是细品慢酌的东西，仿佛鲜花的美艳与芳香，宁声静气便可闻与细赏，领略她们的精魂。如不好待，乱动乱摇的粗莽，落英是花的伤心泪水抛洒。早先因工作之需，常在外就餐，时为食客，无功受禄，愧疚于心，可是餐桌上遭遇的大都是不容你商量的酒事。数人包围着你，一边是小姐执壶，一边是劝酒声不绝于耳，一杯复一杯的给你斟，有苦难言，言而无用。因为第一杯有理由，第二杯理由有，第三杯更是理由足，第四杯、第五杯——等等，等等，每一杯都不容分辩。你只一把嘴巴，旁边是七八张嘴对付你，在阵势上就处于劣势，另外你有着宾客身份，客听主便，你说你不能喝，那就少量，你说真是喝不得，怎么也说不过去，见面总得意思意思，只要容他们将酒弄上来，就只能听其摆布了。酒在杯中，不喝，多种理由都会让其顶回来，只一句：这是粮食造的，怎不能白白的让农民种的粮食浪费吧！堂皇不能辨。你让酒上了桌，又将第一杯喝下去了，那么以后的数杯你都得如此如此，正理斜理几乎不讲道理，只能硬着脖子往下吞，直至你望对方一人成了三人，一桌人成一团影象乱纷纷的晃来晃去，一手扶椅一手撑桌，山摇地晃，如果不是剩最后一点理性，就会丑态百出。当然全会是群醉，醉倒酒桌之下者众，尽是些失言失色失态之人。好了，成功者胜利者当事者旁观者，现在全都默言，有如战场上全军复灭后的静寂。当然还有不死者活着，在角落里挣扎着亮着嗓门：不——不——尽兴，晚餐——晚餐——再来如何？我在清醒的一角蔑视着自己，也可怜着受酒欺负的朋友。

这是群醉图。图乱不雅。

有斗酒不醉的，那是酒桌上的奇才，斗酒诗百篇的李白是其一，现在时代，李白何人？今日酒才，吞江倒海，上桌仿佛都成了善饮者，拿起酒杯都是一条不怕醉死的好汉。酒本是供人乐的，往死里喝，有什么乐可言？生一副肠胃是供你消食给养的，无端地用酒精伤害至使一付肉具早损，有何益可言？

公务数年，我渐渐悟出，杯中大有乾坤，能出神入化，酒杯是具有魔力的。多少人悟出其中道理，又有多少人执握魔力而改写着平凡平常平庸的历史而登堂入室做起了耻高气扬的小人物，不一而足。

酒于尘世，是可醉可醒之物，醉者于俗世多有醒言，这是君子，酒与君子结盟，“未有抱隐顾私，而身立清世；匿非藏情，而信著明君者也。”

酒为世间高品，品者也应品性高尚，品者如同人渣，那是于酒于世于人不敬，鄙视之，不屑与之同饮也。“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好了，饮者留其名，有用者天下名，如酒样芳香四溢，闻者皆醉！

2020年7月23日益阳草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