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作家】白长新：钓客 / 开普饭

中州作家，从文学到美学【No.768】

钓客

河南南阳白长新

“城墙下的护城河里，有人在玩搏鱼：一根特意挑选的细竹竿，约一米五长的钓线，一次十元钱，玩半个小时，鱼儿钓上来归自己，免费拿走。条件：线不能脱，竿不能断，鱼必须是钓上来的。一池子鱼，最小的有三斤重。我看了一会儿，难！”

李工回到房间，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晨起出去的见闻。他是个钓鱼爱好者，平时在家休闲时骑上电驴子出去过过瘾。那次我们一块儿到西安出差，设计院有些资料还不完善，需耽误一两天，闲得无聊，李工一大早就起床出去了。

“这能难倒您这宛都第一钓客？”

“若是允许自己备钓具，有多少鱼儿也不够咱钓，但人家游戏的主人是干啥的？能干这赔本买卖？看着似乎是很划算，咱才不上这个黑杆秤哩，哈哈，咱玩鹰的能叫鹰啄了眼？”

我们两个一边聊着，一边去餐厅用早餐。用餐过程中，李工说：“老弟，反正这两天没事干，咱一起去看兵马俑吧。门口就有一日游的车，我问了，车票加门票才20元。”

李工很少有出门的机会，不像我，天南地北地跑，光西安就来过几次了。旅游市场太乱，我一直没随团走过。我劝他到附近的碑林或小雁塔去看看得了，他坚持要去兵马俑。世界八大奇迹之一嘛，可以理解，咱舍命陪君子一次。

“大家都听说过陕西十大怪吧？面条像裤带、锅盔像锅盖、油泼辣子一道菜、碗盆难分开、手帕头上戴、房子半边盖、姑娘不对外、不坐椅蹲起来、睡觉枕石块、秦腔不唱吼起来。”

导游小姐姐是个漂亮的女孩，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伶牙俐齿，我见犹怜。一路上为了活跃气氛，不停地讲些当地的风土人情饮食地理等。中巴车上大概拉了二十位游客，每一个上车的游客她都详细地询问一下籍贯，到西安干啥来了等等，然后安置大家坐好，一再强调他们是正规旅游公司，不是什么黑店，请大家放心，车辆来回免费，兵马俑门票20元，绝对不多收大家一分钱。那份热情，仿佛就是一位邻家小妹。

含上李工和我，河南籍的一共是四位，另两位好像是三门峡的一对中年汉子。导游说到十大怪，特意朝我们几个看了一眼说：“同行的河南老乡，你们知不知道，陕西姑娘不对外与你们河南有关呢？”

满车的游客都在等着她的下文。

“当年河南段的黄河，容易泛滥成灾，一旦发洪水，灾民们都往上游陕西这边走。有一年有个勤劳英俊的小伙子和陕西一个姑娘好上了，姑娘家里死活不同意。小伙子问为什么。姑娘的父亲说，不为什么，俺们这儿的规矩，陕西姑娘不对外。”导游的声音银铃般地悦耳。

邻座三门峡的那位接上话了：“不对吧，姑娘？当年我在这边当兵的时候，这一怪可不是这么说的，而是说——大闺女抱着孩子奶。”

满车的人大笑。

导游显然经见多了，微微一笑说：“这位大叔，估计您记错了吧？”

导游一边笑，一边给大家发黄帽子：“下车请大家统一戴好，一切行动听指挥，千万别跑丢了，回不了家，找不了妈。”

车子载着满车的欢声笑语，出城向东开往灞桥方向。

第一个景点我就感觉上当了。

那是个人造的景点——西游记宫。导游到售票窗口按人头统一买了门票。有游客提出异议，笑眯眯的导游依然笑容可掬：“请大家排好队，任何人不能擅自离队，离队我可不敢保证司机师傅能把你带回去哦。”

得，我们分明成为咬了钩的鱼儿，只剩下被钓客遛的份儿。事已至此，换个心情，且行且看风景吧。

花了约半个钟头，参观完西游记宫，又用基本同样的时间，参观了附近的世界八大奇迹宫，上车，启动，游客们嘀咕我们是奔着兵马俑来的，谁想看这些人造的东东啊。美丽的导游小姐姐看上去很善解人意，说时间尚早，下一站让大家见识一下杨贵妃洗浴的华清池，谁要有兴趣也可以下水去体验一把什么叫温泉水滑洗凝脂。

说实话，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温泉是不是真的华清池，之后去的临潼博物馆倒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华清池到博物馆之间的路上，导游安排大家休息了一下，在一个购物点极力推介当地的蓝田宝玉。说是人戴玉玉养人，她展示自己佩戴的翠玉手镯，说开始只一点点翠，戴的时间久了，玉和人的气息相互吸纳，慢慢地翠越来越大云云，天方夜谭一般。

那时节还不兴强迫游客购物，我们在那个购物点整整盘桓了一个小时，导游才招呼大家上车。上车后导游告诉大家，因上午启程晚，骊山就不再去了，看了临潼博物馆后我们直接去参观兵马俑。

去年我曾到骊山脚下的第五砂轮厂来过，那次时间紧，只早上起来爬到捉蒋亭看了看就回程了，故也不以为憾。

路上，导游小姐姐犹自热情洋溢滔滔不绝：秦皇陵乃天下第一皇陵，风水是极其有讲究的——秦始皇头枕骊山，脚踏渭水，左蓝田右潼关，那叫金锁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