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总:站在时代风口的故事猎人 | 凹凸TALK

风和日丽的杭州,我在新榜大会围观了十年网红花总带来的分享,从最早通过互联网募款救助重病的朋友,到去年《口罩猎人》在微博的走红。花总不断捕捉着风口,他对故事充满着好奇,喜欢别人称呼自己为故事猎人。

花总:站在时代风口的故事猎人

采访:张劳动

编辑:小n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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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平的商业是最大的慈善。”

凹凸镜DOC:2021年3月6号,我看您发微博,您跟林栋(《口罩猎人》主人公)又见了个面,还是您买的单,他回到国内了是吗?

花总:他回来很久了。

凹凸镜DOC:跟林栋吃饭的时候,他有讲这个片子有没有给他带来一些东西?

花总:有,因为这个片子,让口罩行业之外的很多中国人会认识他。

凹凸镜DOC:在别的采访时,您说没想到是因为林栋的颜值拯救了他。

花总:当时其实会有一些担心,他在片子里面,说话很直白,很直接,他做的这个事情,在当时的背景底下其实还蛮敏感的,那个时候全球疫情的物资都非常的紧缺,你在这边做这个生意,首先给人感觉是在倒卖,你是不是在赚差价?这些伦理上的东西是一定会有人去质问的,所以我会有一些担心,但是应该讲,长得帅确实是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换一个比较油腻的中年人,秃头,油光发亮,还有啤酒肚,可能就不好说。

凹凸镜DOC:会不会?因为大家都想做成那种人。

花总:大家可能对于像丁力、许文强这样的人物都会有一种迷恋。至于他们身上的道德色彩会被淡化。

凹凸镜DOC:林栋说,商业是最大的慈善,您怎么看这句话?

花总:我觉得公平的商业是最大的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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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比较擅长去捕捉故事”

凹凸镜DOC:我有个朋友在土耳其,她看完《口罩猎人》后感觉拍摄的很客观很有意思,作为纪录片拍摄,您是初次尝试,会有一定的偶然性吗?

花总: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打算把它成纪录片,只想当成Vlog在拍,当时拍了不少的素材。

我的制片人徐婵娟曾在央视工作,后来去了腾讯新闻的好雨知时工作室,她是非常好的内容合作伙伴,我们沟通完之后,在后期剪辑阶段,内容的梳理,节奏方面,她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最后变成一个纪录片来讲,跟内容团队的嗅觉,还有徐婵娟的把握和经验都是分不开的。

整体上来讲,这个片子里面我们是有分工的,我可能比较擅长去捕捉故事,如果你真的让我自己来剪辑,可能最后就变成一个大型的Vlog,可看的精彩程度上会差很多。

凹凸镜DOC:我觉得导演版也挺好的。

花总:导演版更学院一些,但是整体上来讲,跌宕起伏的感觉会稍微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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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采风,去记录”

凹凸镜DOC:你有很多的头衔,比如说10年网红,鉴表师,您自己最喜欢的一个称谓是什么?

花总:我比较喜欢GQ杂志采访时,给起得的名字叫故事猎人。我并不是行内的人,我自己的定位也不是做纪录片的,我就是采风,去记录。

凹凸镜DOC:后来您又做了一部“双11”主题的纪录片。

花总:“双11”现在在拍,制作《口罩猎人》,拍摄的时间非常短,素材也不够,视角也很单一,假如我是在写文字的话,从深度报道的角度上来说,它肯定是不合格的。

《口罩猎人》很好看,或者说也有一些创新,但是我认为,从内容的深度的角度上来说,它还有很大提升的空间,所以“双11”这部片子,我就想做得更扎实一些,这个片子我可能会连续会拍好几年,去年开始拍,每拍一段之后就会歇一段时间,隔一段时间再去拍,尽量从多个维度去记录。

凹凸镜DOC:相当于《口罩猎人》是一种偶得,“双11”可能是更加想成为自己的作品。

花总:《口罩猎人》相当于我在旅行的路上碰到的一段故事,“双11”是我主动去挖掘,我可能会想把它挖得透彻一些。

凹凸镜DOC:纪录片是一个事件的“发现者”,大家会根据纪录片再去关注这个行业。您觉得纪录片的内容您还会继续做下去吗?

花总:我觉得这种视频的内容生产,故事的挖掘跟合作也会继续,但是如果说,我把自己定义成是一个纪录片人,这个有点为时过早,把自己拔得太高了,因为我觉得纪录片行业还是有门槛的,不是随随便便做一个东西,你就能叫纪录片,所以我还是觉得等做出真正有分量的内容之后再说。

凹凸镜DOC:您提到您喜欢战地记者凯文塞茨,拍《口罩猎人》的时候有没有一点战地记者的感觉?因为片子里也有一些枪械的镜头。

花总:说到紧张,其实是之前我还没有转向视频内容生产的时候,写文字的时候,我去过缅北,当时那边正在打仗,我去到他们的营地,采访过他们的旅长,如果是用视频记录下来,会非常好看。

凹凸镜DOC:缅北很多地方的华人还在坚持华文教育,您的文章已经写出来了吗?

花总:很早就写出来了,但是都是比较浅的那种,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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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的底线不应该被放弃”

凹凸镜DOC:您自己平时有没有一些喜欢的纪录片?

花总:我下意识想到的一部片子,其实是一部非常小众的,叫《共坐白云中》,是美国的一个佛教徒拍的终南山修行人的故事。

我后来一直在想,为什么那个片子会打动我?第一个,他也不是一个职业的纪录片导演,他其实就是网友拿着小DV去拍摄,应该只有他跟他的一个朋友,跟背包旅行得差不多,说白了就是咱们今天讲的Vlog。

第二个,我感觉他应该是没有受过特别好的训练。拍摄的时候,特别没有仪式感,镜头脚本叙事的那些东西,显得非常的粗糙,你反过来说叫做很质朴。

第三个来讲,他真的太自然了,讲的是一个修行的故事,看完后,哇整个感觉也就像是在白云中坐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留下,什么都没有带走的那种感觉。

那个片子让我想起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导演也承认受了《空谷幽兰》的影响,我看完那个片子之后,对那本书又产生了更强的共鸣。

我喜欢不是那种特别大的制作,但是带有个人的视角,发现一些被大家忽视掉的,特别美好的或者是特别有趣的东西。

那个片子,给我的感觉就是作者在异国他乡的河滩上捡到了一块很漂亮的雨花石,特别打动我。这种游历跟记录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感觉。

凹凸镜DOC:现在是人人都是记录者,每个人都在拿手机去记录,我觉得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东西。

花总:纪录片的英文Documentary,我觉得是有文献的感觉,如果你是一个文献的话,就一定会有文献的文本格式,会有文献的标准。

凹凸镜DOC:纪录片会更自由,包括您拍的纪录片都已经被认可了。可能大家以后在创作纪录片会更摒弃学院派的东西。

花总:摒弃掉一些形式上的东西,但是对于纪录片的这种底线和坚持,也就是说它的一些原则,其实他是不会不应该被放弃的。

凹凸镜DOC:很多国外纪录片导演已经在做一些打破剧情片和纪录片边界的作品,但好像国内一般的观众还在想说这个真不真实,到底有没有欺骗,对于我来说,可能大家可能希望更打破一些纪录片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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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是一本书”

聊完纪录片可能再聊一个您自己的专业方面的,比如说您之前对于五星级酒店的卫生问题,最近有些酒店会在,比如毛巾或者是床单上有那种物联网芯片,你在被采访时说,这种措施只是治标不治本,您觉得真的能够解决这个现状,有没有一些办法?

花总:我觉得这一定不是一个媒体关注就能够解决的事情,这其实涉及到整个社会转型的过程中间,资本跟劳资关系。

甚至你反过来你都要有反思,你的介入报道,最后到底有没有真正促成了这个问题的解决,还是挖了一个更大的坑。

凹凸镜DOC:或者只是惩罚了一些基层人士,没有动摇根本的东西。

花总:直接的后果就是那些基层的人受罚,酒店可能象征性地被处罚,但是实际上真正的背后的问题一点都没有,完全没有被解决过。

资本逐利,在压榨基层的工作人员,如果这个东西没有解决,我不认为卫生的问题能得到根治。

凹凸镜DOC:好像很多点你都踩得很准,包括最早是通过互联网募款去救助一位朋友,到后面参与的几个事件,您觉得是您发现了风口,还是说您引领了一个风口?

花总:说引领风口就很自大,肯定就是捕捉吧,因为我对故事就比较有好奇心。

凹凸镜DOC:故事的好奇心是源自什么?

花总:每个人都是一本书,所以你看到那些特别有趣的封面的时候,你就想把它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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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虚构比小说难写多了”

凹凸镜DOC:没接触影像时代的时候,您大学时代是不是特别喜欢余华?

花总:余华是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在整个的阅读里面,他的地位很重要,我觉得他对我影响还蛮大的。我一直说余华是真正会写悲剧的一个作家,那种悲剧不是嚎啕大哭,不是声嘶力竭,很多时候是那种克制的,内敛的悲悯。

凹凸镜DOC:他不是最近去给高中生讲高考作文技巧了?

花总:我觉得那个是一个很偶然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因为朋友的抹不开面子之类的。我觉得余华老师是一个好的作家,作家能写好作品就行了,我并没有要求他要成为我的一个爱豆。

凹凸镜DOC:您最喜欢哪个作家?

花总:杨潇老师最近写了一本书叫《重走》正准备出版,这本书我认为应该算最近10年以来,中文写作里面最好的一部非虚构书籍。我们以前经常说何伟的三部曲很好,其实中文的非虚构写作者也有很好的,现在新的这一波内容创作者里面,薪火还是有传承。他写的其实是一本游记,他重新走了西南联大迁移的那条路线,这个过程中间其实有三重游历,第一重游记是2020年他重新走了一遍这条路。第二个是他在追溯历史上的那一次迁徙。第三个是他本人的精神上的游历。

我们有非常多的作者是能够写小说的,但是非虚构其实比小说难写得多了,因为非虚构它需要深入到现实的生活中间去,今天大部分的作者都很难去花那么多的时间成本,有那么大的决心,去做这样人文或者自然的探索。

凹凸镜DOC:这本书会不会上您的直播间。

花总:我跟杨老师说了,我一定要把这本书卖好。

凹凸镜DOC:因为我们凹凸镜是除了做纪录片以外,还有一部分是非虚构写作,所以会所以会问到这个问题。

我们最近有一篇文章,关于周浩导演的《棉花》,阅读量也破了几万,但是很多网友的留言让人特别的无奈,有网友说,“你为什么这个时间放这篇文章,居心叵测。”我相信您也会被别人误解,包括您直播带货也有一些,网友不理解。您说和不同的声音相处,您自己的方式是什么?

花总:你尝试去理解它,如果你不理解它,你就会很生气。

我以前是很玻璃心的,有位老师送给我一个小工具,一个爬虫工具,可以全网抓取跟你有关的资讯评论,那里面肯定有好有坏,有正面有负面,你看到有些负面评价的时候,你就会受伤了。

以前我有点洁癖,老觉得就误会我了。你接触到的人多了以后,你慢慢就会理解他为什么是这样,你反而可能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凹凸镜DOC:现在这个时代比过去更加割裂了,各种言论,好像每个人都可以发表自己言论,但每个人好像都在割裂,谁也说服不了谁。

花总:每一个人都要有机会,或者说都要有平等的机会,去发表自己的言论,不管你的言论有多么不正确,你要给大家说话的这个机会。

第二个来讲,我觉得这种说话的机会要鼓励,不管这个人的意见跟你有多么的不一致,你也要允许他,甚至你要鼓励他。如果在这个基础之上大家能够讲道理,能够有辩论的逻辑,而不是靠声音大,不是靠举报,我觉得就是一件好事情,有不同的声音,或者说是有很尖锐的这种碰撞,都是一件好事,但是你很害怕的是说,有人希望说通过这种制造对立,或者说是用这种尖锐的冲突来达成另外的目的。

有不同的观点,哪怕是再不堪的观点,其实都是ok的。畅所欲言,也没有什么人说非得你说的才是对的,我说的才是对的,但是一定要讲道理。

凹凸镜DOC:是不是现在大家说话的渠道太多了,好像每时每刻都可以去把自己观点发出去。

花总:有可能是在现实中,他会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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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能够消化孤独的人”

凹凸镜DOC:到现在为止,您最喜欢的一段旅程是为什么?

花总: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少年游,中考结束,我跟几个同学到另一个同学的乡下的家里去玩,那个时候大家都非常的年轻,精力旺盛,晚上彻夜未眠,打着手电,在田埂上走很长的路,到他的村庄去,一路上说说笑笑,到了他家之后,还不休息,在还那边胡闹。

第二天早晨了,推开大门看到青山、绿树、蓝天、白云,非常的好看,这个就是在我印象中间特别美好的这种旅行。后面你走过非常多的地方,多高的山你也见过,多宽的海你也看过,再怎么样的东西你都见过,但是没有那种感觉。

凹凸镜DOC:现在有了便捷的高铁、飞机,故乡好像越来越近,但是反而故乡越来越陌生了,你有没有一些感触?

花总:应该快两年没有回过老家了,因为我父母亲现在都在别的地方居住,我也很难得会有机会再回去,回去之后,那个县城跟我小的时候也很不一样,它可能跟大部分的县城,基本上都一个样子。

因为你想,在我小的时候,其实是有邻里关系的,是很生活的,但今天来讲,各种各样的拆迁,各种各样的商品房,就算你住在我对面,我个人认为往来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太一样。在几十年前的城市,本质上是一个乡土社会,因为他是有这种亲情、友情,真正意义上社群的感觉今天可能是另外一种,但今天的社群里面大家没有太多的耐心,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建立起彼此之间的信任和依赖。

所以我觉得就算今天你回到那个家,其实也回不了家。

凹凸镜DOC:回去也是不知道儿时的伙伴怎么样。

花总:大家的生活经历逐渐的不一样,大家走在不同的人生道路上,其实那种隔阂感,就一定会在,实际上就这种变化,或者是这种动荡,对你的改变都在那里。

凹凸镜DOC:所以有时候会感到孤独吗?

花总:还好。我是一个能够消化孤独或者是能够屏蔽孤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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