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书法的功底却如此大胆

图片来源《宋史·宋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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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贾平凹先生出过一本书画集，像他这样没有任何书法功底的却凭着胆子，涂涂抹抹，谈不上书法的基本技巧，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储备可言。你说他抽象也可以，后现代也可以，每一个字歪瓜裂枣，仿佛像极了生理缺陷。你说他写书，那是一把好手，从最早看过他的《废都（删减版）》，一直到他封笔之作《秦腔》。我的文学启蒙算是从贾先生和陈忠实老师开启的，当代文学大师，我只认这两人。但看了贾平凹先生的字画，几乎昏厥。

这里仅仅调侃贾先生而已。

1

聊聊书法，先得提孙过庭《书谱》一句至理：至如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得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初谓未及，中则过之，后乃会通。会通之际，人书具老。

大约的意思是，刚开始练习书法的时候，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去写，练习到一定程度，开始追求行书、草书的险绝，经过一大段波澜壮阔之后，回归到平正，那个时候人和字一样，都老了。

你别说，这就是人生。

以前一个老领导说过，每个人不尽相同，但每个人的人生的规律都是一样的。万事万物有一道真理。

魏晋纵意洒脱、唐朝法度森严、宋朝尚意思想、清代碑学。我个人崇拜是王羲之的魏晋，练书法这些年，还是逃不开颜真卿、欧阳询几大楷书大师的碑帖临摹。我在欧阳询的书法上花的时间最多，可惜中途断了很多年，以至于提起毛笔的时候，竟然不知道如何去下笔。脑海里满是《九成宫》文静与秀气，却写不出来。

书法有两种生活存在，一是谋生，二不是谋生。

书法写的好坏与天赋无关。中国人的血液里，就流淌着书法的基因。没个十年、二十年的临摹，恐怕还是一脸懵逼。古人求字，一是为字，二是为名。你以为唐伯虎字写的那么好，又不是娘胎里带来的，他天生应该是个情种，不然哪有那么多人上门求字。

自从今年把毛笔捡起来之后，像我这种半吊子，路上遇到各种店的招牌，也附庸风雅的指指点点，有幸遇到大师，也能参合着聊上几句。修身养性，才能改变气质，也能安静心灵。这个社会本来就很浮躁，很多人提起书法只记得自己是怀素，要知道，怀素的小楷，那简直是一绝。狂草嘛，那是他喝多的时候。

要是能坚持几十年去写写字，那也是一件引以为豪的事情。就像你吃了一辈子的饭，还得吃，谁也不会厌烦。

就如同这种感觉，写上一首诗，有一个字写的超出你所料，或者有一个笔划和王羲之的字有点像，整个人立马高潮。

自我欣赏和生命的和谐，本就是一回事。

书法和做人一样，开心就好。

2

说点虚幻的，没事的时候，写个几行字，不紧不慢的过上半天，还真有点与古人对话的错觉。毕竟宣纸笔墨背后，那是一个消失的古典的世界。

这远，不是南京到北京，不是纽约到伦敦，那是一个世界到另外一个世界。

装个逼有啥的，又不犯罪。字写的好，本身就是一种升华。升华是啥？那不是抬着头能看得到的东西，有时候，人啊，还得低着头看看事情，和书法一样。不厌其烦，废寝忘食。

最近在临摹《兰亭集序》，难度太大了，要知道如今临摹的都是冯承素“复印”的版本，硬是勾出来的。写的一模一样，那根本就不可能。王羲之后来再写《兰亭集序》，再也达不到第一版本的高度，人这辈子，开窍也就那么一两次，大师都如此，咱凡人也大可成为不了艺术的工程师。但总有一个好处，心情不好的时候，尤其是想法脾气的时候，自己对自己说，咱是文化人，咱是朝着王羲之先生的高峰上攀爬的人。

有时候，孤傲，还真管点用。

书法是一种谄媚讨好世人的东西，格局太小的人，大抵是很刻薄的。

精心、专注，还有耐心。书法不是让人无欲无求，这个社会人人无欲无求的，咋进步？快餐时代成长起来的我们这一代，总会觉得缺了些什么。到处都是无基础速成，包教包会，十五天精通。上周回南京去幼儿园接儿子的时候，一个瘦猴一般的人递个传单，告诉我，幼儿速成学英语，一个月直接和外国人对话。

滚粗吧。

世界上真有速成之法吗？羡慕人家的光鲜亮丽，忽视背后的熬夜加班；欣赏他人的气定神闲，忽略当初的窘迫不安。

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好看的皮囊到处都是。

我上学的时候，小学、初中、高中成绩一直中下游，最后咱也是我们那个农村高中为数不多的考上本科的。按照遗传学来看，咱儿子以后也不一定成绩好到哪去，逼着他学这学那的，不如让他开开心心的去和伙伴们玩耍。

当不成英雄，先学着给英雄鼓掌。

最近朋友圈流行家委会竞争激烈如世界500强企业竞争CEO，咱没那个实力，咱有的是两只手，学会给人鼓掌。使劲的鼓掌，一直到你脸红。

3

扯着扯着，就扯的老远。言归正传。

以前觉得书法不就是写写字嘛，现在年纪大了，经历过的事情也多了，静下心来想想，还真不是。

原来写写字，还真的能离那些浮躁、焦虑之气远远的。

人生是一场修行，一场很苦很酷的修行。

回到孙过庭这句话：平正到险绝，最后复归平正。附庸风雅就附庸风雅吧，咱怡然自得。身边这文房四宝，那是得去交一辈子交心的朋友。懂点书法，游览园林，攀登古山，造访名刹，升华出来的境界，永远觉得自己刚刚入门。

穷，则独善其身。到了有钱的时候，才能开着宝马、大奔，满世界的乱窜。

明知望山跑死马，可那山，不一直在你心里吗？

宋徽宗老赵，当皇帝那可是不称职。独创的瘦金体，现在看来，绝对是顶级发明。即使被虏到金国，照样在小院子里，混吃等死的练他的书法。这把金熙宗给搞蒙逼了。想起了高中历史老师说过的一句话：侵略者往往被文化所侵略。金国皇帝日送鸡兔鱼肉酒果，天冷了貂皮大衣奉上，宋徽宗老赵的待遇，依旧还是皇帝的待遇。可不是吗，瘦金体写起来，不如行书草书那么节约时间，那得端正有力气定神闲的一笔一划浪费流量的写。

都说颜值不重要，书法写的好，才是真正的颜值。

认准了一件事，努力的修行，字存人在。后世有人评价宋徽宗，“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到位！假如他只是出生在普通官宦人家，一定会流芳千古，可惜他却赢了那句老话“男怕入错行”，错当了皇帝。

原来字写的好，你是不是皇帝不重要。

4

一室墨香，一身墨香。

一世墨香，一生墨香。

图片来源：冯承素摹本《兰亭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