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是农民

几十年前,租住在城中村,房东姓陈,五十开外,蛮横的棱角,把胡乱生长的胡须切刻成上下两个区域。胡茬上不时会挂着几丝分泌物,白糊糊富有让人作呕的弹性。

女主人个子不高,五官紧紧挤在一起,眼睛不时向上翻起,露出过多的白眼仁。剪发头,花白的发一绺绺地粘在一起。

有二女一儿,大女儿出嫁,小女儿、儿子都在上学。

房东的楼虽简易却有三层之多,除了自己住一层的正屋,其余的几十间,全部用来出租,每月的租金收入,无论如何是工薪资阶层不能望其项背的。

按理说,有了钱应该过得富裕一些,虽不一定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但不时邀三五好友小酌一下,出门买三二件新衣服却是应该的。

可能是习惯了过苦日子,衣食住行与往日没什么区别。

一件衣服一年四季,像长在了身上,不换也不洗。秋冬里面添加一件棉袄,春夏将棉袄取出来。衣服上黑一块,黄一密布的污渍清晰可见。

偶尔到房东的房子,胶皮底解放鞋散发出浓烈脚臭味道,充斥着房间的角角落落,即使像习惯了脚臭的粗陋汉子也难以接受。

房东夫妇俩都在隔壁的学校做临时工。房东打扫校院卫生,房东老婆在学生食堂洗碗。房东一家的伙食多来源于学生食堂,剩饭剩菜是房东家每天不变的伙食。

到了寒暑假,学生放假了,房东俩口也不用去工作了,学生食堂的福利自然也没有了。伙食变成了关中人特有的搅团。中午做一大锅,每人一碗,玉米面的揽团上放一勺炒的韭菜,或葱花。晚上则是将中午剩下的搅团,切成块用水一煮,加点油盐便成了热气腾腾的烩搅团。

女儿出嫁后租住在本村其他人家,不时回娘家转转,每逢吃饭时,房东老婆嘴里便会嘟嘟囔囔,赶女儿女婿回去。经常会抱怨女婿没本事买不起房,女儿从家里拿走了一根葱两瓣蒜等等。

房东老婆的一只青光眼己接近失明,从来不去医院,房东也当没看见,就硬扛着,说小问题,过几天就好了。

“咱是农民”是房东的口头禅,也是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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