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中国的孩子是在自然里长大的

涌动的情感与文化之波
文/周佳慧
《生肖有故事》、《蔬菜有故事》、《虫子有故事》,作者陆生作,北京化学工业出版社2019年8月出版
从前,中国的孩子是在自然里长大的,玩闹在田间山野,处处是虫鸣;饮食自沃土高树,离不了菜蔬。摇篮中的娃娃在一晃一晃间大了,耳边听的,是关于生肖的民谣传说。
如今有些人离开了亲密的乡间土地,来到了充满文明的城市,吃的是超市里包装的精致蔬菜,玩的是工业制品,远离了原本熟悉的伙伴们:蜻蜓、蛐蛐和蚂蚱。西方童话代替了玄妙生动的生肖故事进入孩子们香醇的梦里。
但是那些传统和亲切的东西并没有走远,它们分解成情感和文化的因子,静静流淌在每个中国孩子的脉搏里,等待复苏。《蔬菜有故事》、《虫子有故事》、《生肖有故事》就是一套能唤醒孩子心中潜藏情感与文化认同的书。
陆生作先生的笔下“万物有灵”。《蔬菜有故事》中的蔬菜是精心烹煮的美食,抚慰饥饿年代人们的胃。餐桌上亲人们低声絮语话家常,故人们把酒言欢谈远方,蔬菜都称得上好佐料。常言“药食同源”,蔬菜还能作为调和人体的药材,帮助人们重获健康:煨熟后软糯美味的山药可以“健脾胃、补肺肾”,捣烂的马兰头汁可以止血,蒜能医治痢疾。当然,它还是情感的载体,让记忆顺着小舟飘到最初的起点,那里有奶奶在细心腌制咸菜、炒南瓜子,妇女和女孩拎着菜篮子剪马兰头,孩子们挖空南瓜做灯,翘首盼着锅里的香椿炒鸡蛋、茭白炖汤,冬天了在手里捧只金黄的番薯……
讲完蔬菜的故事了,陆生作先生说:“今天天气正好,我们来聊聊小虫子”,盘点了蟋蟀、蝴蝶、知了、蜜蜂、蜗牛这些朋友,让人发现它们不一样的新鲜模样。《虫子有故事》里同样是满满的童年记忆,既有作者本人的,也有散文家、诗人笔下的,展现了各色的人在自然中悠然自得的生活截面,可谓妙趣横生。可以看到,乡野中小小的虫子被温和地注视着,古典诗歌和小说中的虫子意象也有着独特的美学。
不得不说,原本对虫子的那点惧怕和疏远在阅读过程中逐步消解了,反而想去多多观察、亲近它们了。
《生肖有故事》是这套丛书中我比较偏爱的一本,也是文化意义最浓厚的。在中国,十二生肖绝不止是单纯的动物、野物,更像是灵兽,充当着守护者的角色,是祥瑞的民间符号,贯穿在中华民族的发展史中。作者显然表现出了这一点,将历史故事、民间传说、诗歌小说中的“十二生肖”辑合成十二个专题,十分明朗,语言生动富有意趣,还配有古朴精美的插图。
以“鼠”为例,孩子们会明白老鼠不仅仅是那个偷吃灯油的小家伙,还有一些有关“老鼠”的历史文化。古代诗歌里有鼠:《诗经》中的《硕鼠》即是民众之声,“无食我麦”的慨叹是对剥削无厌的统治者的怨气。成语故事中有鼠,抱头鼠窜、鼠目獐头,一种贪婪、鬼祟的形象跃然纸上,折射出中国人对于鼠根深蒂固的传统印象。在文学作品中鼠也不是绝对的负面形象,《七侠五义》中的锦毛鼠白玉堂就身手不凡,性情正直,是一个潇洒的侠者形象。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的“雀鼠耗”是官府苛捐杂税的反映,当时百姓生活之水深火热可见一斑。
再看看书中的“牛”是什么样子吧,关于“牛”的本体有两种说法,一是天宫里深谙百姓之苦的牛脸神,违抗玉帝旨意后被贬下凡,帮助耕作;二本为麒麟,因为在人间妄为,被割蹄削甲,拉犁耕田。都为牛的农田之责找到了理由。还能看到古代的劳动、祭祀、战争都有牛的身影,看来人与牛的缘分可谓绵长久远了。
关于虎、兔、龙、蛇这些生肖,作者也都有自己的看法,且列出了许多有趣的故事,读罢,“十二生肖”在孩子心中将不再是单纯的文化图腾,而是活化为无限鲜活的形象。同样的,这套书也是在为孩子接触经典“拓荒”,起到了很好的奠基作用。在浏览《诗经》、《西游记》、《山海经》、《庄子》等经典中的片段时,孩子不仅扩展了知识面,还很有可能会对上述的经典原作产生兴趣,选择自己喜欢的作品进行更深层次的阅读,朝着心之所爱越走越远。
个人很喜欢陆先生的叙事节奏,舒缓间夹杂些许活泼之气,就像一条诗意流淌的小河,不时冒出调皮的鱼儿吐的泡泡。因为是随笔,写的人淡然恣意,读的人也不必给自己套上枷锁,可以每天随机翻阅,今天翻开了解萤火虫和兔子,明天翻开看看香椿和菠菜,漫无目的地浸在这种和谐温馨又不失典雅的气息中,如作者所言“看鸟兽徜徉,品草木芬芳”,岂不妙哉。
实际上,《蔬菜有故事》、《虫子有故事》、《生肖有故事》都体现了古人在蒙昧的童年时期非凡的想象力,它可以带人领略瑰丽的幻想,感受自由,让人在日常的生活中感受到一种惬意与欢欣。而更深层次的意义则是能够带着大人重温一种民族情结、土地情结,唤醒孩子心中涌动的情感与文化之波,认识悠久不灭的民族之根。

什么叫格物?格物致知什么意思?

多识于草木鸟兽之名

观之于物而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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