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香泉先生/返乡，像一阵偶然的风吹过（外五首）
总和我打招呼的那个老人
去世很多年了，经过他的院子时
隔着倒塌的围墙
我看到紧锁的黑木门
一棵大树，在窗前
又一次长出叶子
春天的阳光陈旧而又落寞
如斑驳的墙皮
落在去年的枯草上
一个石凳上
很远了，我才敢回头
怕这个上午密实的寂静
让我在许多一去不复返的执着里
轻易地迷路
我总是这样。比时光还匆忙
轻得像一阵偶然的微风
吹过日渐陌生的街道
可惜好久没有听见雁鸣了
该去的时候去
该来的时候来
村北的麦田再没有过去辽阔和安静了
左边是白墙。右边的白墙让一盆吊兰
更像吊兰。身后是门和书柜
那些书宝贝似的
小部分未读过，我们各安天命
面前当然是书桌，然后是一扇窗户
窗外是我日日相见的植物
亲人一般地熟悉
再向上是天空，和过去一样的天空
我在麦田里见过。在城市里见过
有时像一块理想的蓝玻璃
有时像昨天，暴雨和冰雹扑向田野
阳光在事后一脸无辜
天空的辽阔，我早已司空见惯
而且也不羡慕那些鸟了
地平线上的树和青山
多像光阴尽头的一道木栅栏
那些青草，我确实叫不出名字
去年见过它们，东孟姜女河堤上
星星点点，最后汇成了铺天盖地的春天
一直到比我想象还远的地方
今年又将如此。大自然的构思多么巧妙
曙光恰好染红了二月初的风
我希望时间尽量快点
尽管我常怀念这个节点的懵懂
一些愿望即将实现
而原野上暂时风平浪静
我经常读书的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
让我感到抑制不住的快乐
七点的电影票已售完，下一场在九点半
于是，在广场边的小摊上，我坐着
像一盏安静的路灯
看着她吃酸辣粉
有时也抬头看看街上的行人
和车辆，以及远处无所事事的霓虹
像多年前，异乡的风吹来寒意
我们偶尔划过城市
如一片一无所有的云飘过某处的天空
比今天的电动车还快
穿过比干大道上中年的夜晚
假装年轻，春天在前面花枝招展
好在回忆可以随时随地
在这棵光秃秃的法桐树下
夜色一直未变
人行道上的影子一会儿短一会儿长
一个黄头发。一个红头发。一个浅灰头发
理发店的三个学徒，初中未毕业的样子
沾满哈气的大镜子里
映出他们玩手机时的专注
以至于我走进来
也没注意到冬天浓重的阴霾
与风平浪静而又面目全非的村庄是否相同
我不敢问他们的家乡，怕牵连他们中年的父母
或许我还会想到自己的孩子
洗头。剪发。吹风。我一言不发
在他们手里，变得有些年轻
好像很多年前，我有许多想法都还没实现
甚至骑着旧自行车
如一根迷路的羽毛似的到处飘
街道的喧嚣猛地无法适应
走出理发店，仿佛经历了一场无以言表的梦
那片红砖瓦房，比我的年龄还大
我见到时，已被遗弃多年
空洞的门窗和荒草像老妪的眼和皱纹
三十年后我也被遗弃
与那些树叶一样的人眨眼过了几个季节
只剩下浇灌浆水时傍晚的风声
以及楝花紫色的香被夜晚的斑鸠诱惑
爱坐在西屋台阶上的那几个人
终究没有熬过时间，不知在何处的落寞里
忘记了那时，或者偶尔想起那些柏树
怎样的耐寒耐旱，营养不良，以及坚持
而那些电话号码早落满了灰尘
落满了灰尘的还有那辆大链盒凤凰牌自行车
蓝色金城铃木摩托车与许多醉酒后的疼
在北屋的窗外，一棵冬青树遮住了终年的阳光
以及冬天的一场雪，在傍晚
铝壶里的水冒着热气，我仿佛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
在很远的地方，走过一棵落光叶子的柿树
和一片白菜地，尽管夏天的黄瓜水灵灵的嫩绿
我也抑制不住地落进中年的陷阱
和贪酒的老三一样，听说他差点半身不遂
春天遇到时我又提到了大肉豆腐炖粉条
在煤炉上，适合我饮白酒和怀才不遇
还有老刘，在我戒酒多时
花生米豆腐皮猪脸又一次勾引起我的怀旧
比如走投无路
比如一无是处
总和那片红瓦房联系在一起
让我的一件军大衣与夜不能寐的白霜
成为一只沉重的锚，光阴的船迟滞不前
以至于这样一个夜晚，暴雨后的宁静里
一棵葡萄树的优雅坐卧不宁
还有一棵西府海棠树，在今天的肥沃里
春天不值一提
而我，无缘无故地盼望又一场雨
让路途泥泞地像那年，我走向那片红瓦房
而这以后都是伏笔，包括我的艰难
不甘，甚至此刻的不安和无奈
以及在暴雨里走完黎明时的困苦
在无人处舔伤时
如同此时，夜色凝结成粘稠的炎热里
我的赤裸多么无奈
我的远方渺无音讯
又一些人走远
如一阵风
回乡
作者简介
香泉先生， 河南卫辉人，河南省作协会员。作品散见各类媒体，出版有诗集《香泉河》等。
一份带有浓郁地标色彩的纯文学刊物
一份不厚名家、力推新人的亲民杂志
具体订阅方法如下：
订阅一份2021年《河南文学》（6期含快递费），共180元。长按识别下方二维码直接订阅，并请在文末留言处注明通联方式。
本刊订户稿件同等质量优先发表。
每一份订阅，都是对纯文学期刊最好的支持！
《河南文学》杂志是河南阅读学会旗下的一个纯文学刊物，双月刊。以“不厚名家、力推新人”为办刊宗旨，以“不唯名家，但求名篇；不拘篇幅，唯求美文；不唯形式，文道并重”为原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面向全球各界征稿，所刊登稿件主要从“河南文学杂志”微信公众平台推送的稿件中选取（已在其他媒体刊发并被原创保护的，本平台不予刊发）。欢迎各界人士踊跃投稿！
本平台周一至周五更新
投稿邮箱:
散文：hnwxsanwen@126.com
小说：hnwxxiaoshuo@126.com
诗歌：hnwxshige@126.com
评论：hnwxpinglun@126.com
出品/河南阅读学会
编辑/河南文学杂志社
主编/李一
副主编/阿 若 冯新林
编辑部主任/ 任学青
责任编辑/宋 兵 达 林
刘海波 蓝 岛
平台维护:河南阅读学会文化传播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