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月连3000块钱都不能给我，你当初为什么要生我？

一

作为一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潇洒光棍儿，前几天我还在为怎么不被即将到来的七夕节虐狗气氛伤害而烦恼，从来没想过生孩子和养孩子的问题，最近却被一个小朋友和妈妈的对话，着实惊着了。

周末的咖啡馆，适合发呆、聊天或者假装学习。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朋友，即将上高中的样子，坐在我旁边的位置，在和妈妈打电话。

刚开始聊的基本都是在向妈妈汇报，在哪里，和谁一起，中午吃的什么，后来谈到开学之后，每月生活费的问题，好像在和妈妈讨价还价。

只听小伙子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带着愠怒和怨愤，向电话里的妈妈喊了一句：“妈！如果一个月连3000块钱都不能给我，你当初为什么要生我？！”

此言一出，顿时，空气凝结。我的肉身和灵魂都被惊呆了，扶了扶下巴，忍不住徐徐回望打量这个小朋友：他满脸愠怒、拳头紧握、眼睛里强忍着泪水。

电话另一端的母亲好像知道如何应对这种质问，她本人没受刺激和影响，还在安抚孩子的情绪。而小孩子的问题却一直留在我的脑海。

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如果有一天，我的小孩也这样质问我，我该如何回答？

如果父母子女一场，就如作家龙应台所说，是一场目送，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他不仅用背影告诉你不用追，甚至他会直接对你说：你好烦！

那么，作为父母的，会不会问自己：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你？！

二

祖上有个太爷爷，是家里的大少爷，相貌堂堂，出门就是长衫礼帽高头大马，很是气派。别人家的少爷都是三妻四妾，而他只娶了一个最爱的女人做太太，因怕太太受气，绝不再娶。

不巧，太太身体弱，结婚几年后，好不容易怀孕了，一个不小心又流产了。太太伤心难过，加上身体本来就弱，就再也没有要上孩子。

两个人过了一辈子，经历家道衰落，战争饥荒，文革迫害，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老爷爷老了，最后几年，总是一个人坐在墙根晒太阳，看着有孩子过来就给糖，好让孩子多跟他玩一会儿。

没见他对苦难抱怨过，最令他愤愤不平的，却是那些在他眼里长得歪瓜裂枣的人，也能娶妻生子，繁衍了一大家子人出来，而他，没有一个孩子。

那么，养儿是为了防老吗？

三

以前，我的爸爸妈妈也经常会连环夺命call，追问我今天做什么了，去哪里了，见了谁了，吃什么饭了，什么时候回家。一听就是亲妈，好烦啊，把关心也会当成驴肝肺。

现在，父母年纪大了，倒是很少给我打电话了，倒是我不由自主地每天汇报自己的新闻，工作间歇也会和老爸发个视频，看看他麻将桌上战况如何。

妈妈总是感到愧疚说，从小到大没怎么管我不够严，中考、高考都是让我自己一个人去，学什么专业，报哪个学校，找什么工作，都是让我自己做决定。

我故意嗔怪她说：“可不是么，您当初要是管我严一点，我说不定大学都考不上。”其实，我心里美着呢，像我这种野生、被放养的孩子，才会知道“不靠”“自由”“自在”是什么感觉。

世界太美，看不够。从来没想过，父母当初为什么要生我，心里全是对父母的感恩：给我机会看世界，给我健康的身体，给我自由的意志。

那么，问题来了，我压根不想有人感谢我，我为什么要生孩子呢？

四

父母生孩子，就像苹果树开花结果一样，从物种繁衍的角度看，这是一种自然现象，时间到了，你生就可以了，没有为什么，为什么要问呢？

有人说，现在的小孩都早慧又自私，只想自己不管别人的，该好好教育下一代了。要我说，哪里有需要被教育的儿童啊，应该立刻马上被拉去教育的是家长才对。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的小孩问我：“你当初为什么要生我？！”我想，我还是会语塞。为了延续我优良的基因？为了证明爱情弄的结晶？为了孩子可爱好玩，消遣寂寞？为了避免二人世界太尴尬？为了应付不胜其烦的长辈唠叨？

这些理由好像都不太合适，我还是会被问倒。何况，劳资不敢保证每月能拿出3000块的生活费给他，实在不好意思生他。

谁能给我一个生孩子的理由？我要回答他，在线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