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样本||王葆青：风暴眼
诗人名片
王葆青，本名王保青，60后，湖北黄冈人，杭州某大型国企研究所所长，高级工程师，杭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定居杭州。曾在各级报刊杂志发表作品数百篇，并入选多种诗歌年鉴，著有诗集《越风吟》《钱塘古韵》，散文集《“茎香斋”随笔》等。
1\小暑
一股略显急躁的气息等待接力
在山间和旷野，有时掠过伞盖的树冠
往草际重新跌落，有胸胳间的热量揉进
风中便多了几分潮红和醉意。
它刚穿越梅子和芭蕉抵达
五彩的南瓜，青豆，马铃薯
金橘，小番茄，绿苞谷
呈现的子嗣，缥绿的葵田荡漾
碧痕的甘蔗苗和迷迭在缓坡下
太阳似的喇叭花望着一垄垄豆苗
好似要把陶靖节归隐的田园
和盘托出或重新生长一遍。
我将要上南山，已近距离个够
我等候已久
太多的空洞对应视觉
绿绕的图案，梵高
在阿维尼翁，他截流的是风景和流火
而我只为了裹腹，把韵律和谱系
中和西，放在一座壁炉里烘烤。
我任绿痕在平面或坡度上
粘着斧凿的胎记
或荡漾开木叶
或心和眼扫过的尾翼
或栖息或投射的某一个不经意处
反思，我知道总会黯淡下来
一切将回归本来的样子。
2\读奥·曼
要不就低吼，吼出风暴
带着阀值吼，吼开通道。
他常念叨的伊甸园
带有彼得和雅典色彩的
闳丽的庄园赋予那么多
让枯瘦饱满有力起来，还有眼神
我怎么也不相信从那里能够生出
荣耀和巅峰，就像我不敢相信
骨骼里能够长出繁花和箭簇。
沃罗涅日，一枚夺命符
承载不朽和诅咒的双头鹰
徘徊在基辅和罗斯间的娼妇
它修炼，借着黑海和黑土地
外加一支短箫奏响的短章
回复了母性，最终
孕育出一段丰碑。
他现在不能再拉响风箱了
黑洞般的残年已然风化。
注：奥·曼，即奥西普·曼德尔施塔姆。
3\白露诗
没有契约，谁还会应景
准时从分野落下
百足虫把触须往脚踝处
似一百枚毂子嵌入罗盘
更深的绿将溅满苦艾
松果耷拉着脑袋反思
攒紧幽暗以免被灼伤
刚刚下过小雨
我来了，和秋并肩
一个我已被杀死
在某个子夜
枯骨，汇聚了所有能量置换梦境
隙间几朵小花，惊魂一般
从墓穴中逃逸向高处，高处
有商机，来年可下注。
4\甲壳虫
我俯着天，悬在夜幕上
背系一个大圆球
像一只甲壳虫看云在下方
奔涌，突然咽喉里痒痒的
感觉象一片树叶堵着
怎么也咳吐不出，于是我怀疑是一只活物
逐着我才食用猕猴桃的香气堵在食管附近
我想象是一只甲壳虫，那股抓力只属于带甲的
一般软体该早已被唾液腺分解或吞咽
别样的滞留，在食管和气管结合处
我有些窒息，呕吐，还有一丝被扼住的兴奋
那种坚定的匍匐有种相持和窥伺的威慑
它仰仗气管的热力，免遭缺氧和下坠
它临着的深渊，此刻安全，苟活无忧
只要捱到夜深待我睡着，还有机会爬出
这浅薄的想法让它头朝下，背向光明
它俯向天坑，黑暗之中，它不想掉头
握住隘口，还有机会抗衡，它不相信
因为转身要面对舌头和牙齿，我设想
葬身鲨鱼腹中的场景，很理解它，尽管
深处没有光，深处有隐忧，但别无悬念
除非多一点信任，或者多一些勇气
它就这样耗着直到虚脱，尽管爪子还
勾住，尽管它曾幻想过洞穿这座肉体
悲哀的是，我行将落笔之时，那条生命
已然是无用之物，尽管它徒具其形
5\风暴眼
斯贝齐亚的激流不适合航行
可还是有人试水，溅起风暴
让肢体献祭，斯贝齐亚渊深如虎
有人偏偏做了伺虎人，而我不会
我想淌过这片水域抵达，或者
和悖论共舞，让狂飙灌溉脉搏
把图腾进化成一枚坐标，种下零点和沸点
这是怎样的一种愿力？我还要打造一枚方舟
安放奇数和指南针，最好还要有一个书架
安放奥德赛和哥伦布，把激素注入思想
给因子提供暖房，基因复制基因
然后从里面诞生光，绕过好望角
我驻在波涛之上，象一朵花
竭尽百慕大和宇宙涡流
徐徐绽开一座莲花洋。
注：雪莱因斯贝齐亚海上风暴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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