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追求·创新—赖少其艺术回顾展”暨《木石精神·雄奇笔墨—赖少其的艺术理念与承革实践》(上)

4、学  术  研  讨  会

  (2010年5月7日上午10:00--12:00,下午  2:30-- 6:30,中国美术馆七层会议室)

  主题:木石精神·雄奇笔墨--赖少其的艺术理念与承革实践

  邵大箴(中国美术家协会理论研究部主任、中央美院教授):

  各位朋友:“追求o创新--赖少其艺术回顾展”的学术研讨会现在开始。今天的讨论会是由梅墨生先生和我一起主持。

  这个展览是非常重要的展览,赖少其先生是20世纪中国美术界非常重要的人物,他从30年代中期开始参与中国的革命美术活动,他的艺术创作一直延续到20世纪将近结束的时候。他一生的革命业绩和和艺术业绩,不仅值得我们纪念,而且值得我们认真研讨和学习。美术界、书法界的朋友们都非常关注赖少其的艺术创造,特别是他在80年代之后进行艺术的变革、艺术创新方面所取得的杰出成就。应该说这个展览是“迟到”的展览,我们很多人到广州看过赖少其先生的艺术馆,到安徽合肥也参观过他的艺术陈列,在某些展览会上也可以看到赖少其先生的书法和绘画作品,但是全面回顾赖少其先生艺术创作的展览,在中国美术馆举办,是非常难得的。虽然是“迟到”的展览,对我们来讲还是非常重要的,为我们研究赖少其人生和艺术创作提供了非常丰富的条件。赖少其既是革命家,又是艺术家,他的艺术领域很宽广,版画、国画、书法、油画、诗文都有成就,最后在国画和书法领域把他的全面修养融合在极富有个性的创造之中,取得了开拓性成果。

  赖少其出生在广东,并开始从事他的革命文艺创作,先后从西方现实主义艺术、海派艺术,从传统绘画特别是徽派艺术中广泛吸收营养,对艺术规律和原理,对传统艺术的现代转型都有很深入的思考。今天我们讨论赖少其先生的艺术创作,会涉及很多学术和艺术话题,大家一定有许多话要说。

  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员很多,组织者事先征求大家的意见,初步拟了一个发言名单,这个名单并不是很准确,有的报名发言没有到会,有的没有报名但到会了准备发言,已经排就的名单和即兴发言穿插进行。

  下面请主办方代表林存安先生发言,他是安徽省合肥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部长,他既是一位官员,也是一位很有成就的画家,上次在合肥他策划和主持了非常出色、使我们难忘的新安画派的展览,并撰写了很好的学术论文。

  林存安(中共合肥市委常委、市委宣传部部长)

  谢谢邵老师,首先代表主办方对于各位专家的光临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下面我想按照邵先生的要求,对赖少其先生的艺术简单地谈一点体会。赖少其先生是一位可亲可敬的革命家,更是一位伟大的艺术家,他作为革命家,对党、对人民,特别是对党的文化艺术事业立下了丰功伟绩,作出突出贡献。他在艺术方面属于上个世纪独树一帜的大师级人物,尤其在版画方面成就卓著,将永远载入中国文化史,并会随着历史的延续将越来越辉煌灿烂。

  他的成功我认为有三方面的因素至关重要:

  第一,特殊的人生经历。这一点今天开幕式上有几位领导的发言都说到了,他早年作为我们无产阶级的文艺战士,在鲁迅的鼓励和鞭策指导下,在战争年代利用文艺发挥了重要作用。壮年的革命生涯也是他的戎马生涯,经过很多的磨练。特别是解放初期和解放以后在文化艺术领导工作岗位上作出了突出贡献,这可以说是他人生经历中一笔重要财富。特别是在50年代后期,工作调动到安徽以后,主持安徽的文化艺术工作,安徽的这一段经历可以说对他的整个艺术成就奠定一个非常好的基础。尤其是徽文化,与徽文化结缘,使他的版画艺术、书法艺术和后期的中国画艺术产生巨大的变化,这可以说是最关键的因素。

  第二,丰富的人文素养。这个人文素养我认为主要在几个方面:一是对文化的认知能力。他对中国文化的认知能力是超乎寻常的,特别是对民族文化的理解和地域文化与民族文化结合方面确实有自己的特殊感悟。二是在诗、书、画、印方面的全面修养。对中国文化史和绘画史的一种系统和高屋建瓴的一种把握,对他的艺术确确实实是奠定一个非常好的基础。我昨天在酒会上说了,他可以说是儒释道兼容并存,他是一个革命战士,一生是以一位积极的儒士的战士立身,同时他对佛教和道家文化有深入的研究,在他临摹作品和书法作品里都能够充分的体现。同时他又是文史融会贯通,在他的题款里可以看到他与古人对话,与历代大家们、巨匠们进行交流,他的着眼点和立足点是相当高的。他诗书画印是齐头并进,对每一种艺术形式都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

  第三,“一木一石”的治学精神,也可以说是他的治学智慧。有几个方面非常突出:一是早年就树立自己的目标,在鲁迅的影响下做了一个有志向的年轻人。他的志向很高,可是光有志向不行,他是一个有心人。同时他是学贯中西、兼容并蓄、融会贯通,早年的版画发挥很重要的影响,特别是他后期的晚年作品受印象派的影响,与中国元素结合得非常好。赖老一生是非常勤奋的,一点点时间都舍不得放弃,靠自己的勤奋取得自己的成就。他的悟性能力特强,不管对传统的学习,对生活的理解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到黄山写生,每一片石头、每一棵树,在画的过程中有自己的独特理解。他在安徽的时候,我们那时候很小,有时候画一点习作给他看看,特别是有一次我跟他请教书法的时候,他跟我谈到“用字大法”,书法要理解得透,在某一点要入进去,入过以后可以融会贯通。那时候有人请他写字,他经常写一条“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个条幅在安徽市场上我估计不下于三百件。可他当时就说,我每写一幅都有不同的感受和不同的理解。就在某一个局部上深入研究,达到制高点,然后可以融会贯通,使整个艺术达到新的高度。在他一生当中积极进取,这个积极进取是65岁的时候,我们见到他,他那时候反复地讲“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他感觉到时间太少了,人生太短暂了,在艺术的长河当中需要做的事太多,特别是艺术的高峰攀了一个又一个,他的一生是进取的一生、奋斗的一生、也是不断获取成果的一生。这是他的治学智慧,这是鲁迅早年给他的治学精神所获得最大的受益。

  在赖少其的成功里有几点启示:一是人的自我塑造对一个艺术家来说至关重要,人格即画格。二是人文素养的积淀,人的内涵即画的内涵。三是书法功底是中国画家成功的淀积功臣,好的中国画家一定要有好的书法功底支撑,如果没有好的书法功底支撑,难以成为大家,难以在中国绘画上有不朽的功勋。四是好的艺术一定要在丰富的生活基础上,要有自己对自然、社会、人生独特的感悟,这种要超然无外,进入一种自由境界。

  谢谢大家!

  邵大箴:谢谢林存安先生的精彩发言。下面发言的是安徽省民政厅副厅长王佛生,他也是对赖少其艺术很有研究的专家、艺术家。

  王佛生(安徽省民政厅副厅长):

  谢谢主持人,谢谢各位专家、各位领导。我作为安徽人,也作为赖少其的一个追随者,能够参加今天的研讨会感到非常荣幸,在之前邵老师跟我说做一个发言,我只能把我对赖少其艺术研究的一些体会向大家做一个汇报。

  赖少其在安徽工作30多年,安徽人对赖少其很熟悉,他出生在广东,广东人对赖少其也很熟悉。他又在华东地区担任过领导职务,所以,江苏人、上海人、浙江人对赖少其也很熟悉。这次赖少其的展出能在北京举行,我们感到确实像邵老师说的,这是一个“迟到”的展出。赖少其除了革命的一生以外,他的艺术一生是非常辉煌的。我们在看赖少其艺术过程中有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艺术作品涉及的范围非常广,他的东西很高雅、很高深,我们在学习、领会、探索赖少其的艺术过程中,感受较深刻的有三个方面。

  第一,赖少其先生确实是传承和创新的典范。我们今天看到的作品仅仅是他的一小部分,我本人看过他700多件作品,从他的作品中可以感觉,他在传承这一块走得非常好。他早年从事版画,也画过油画,他的版画在30年代就很有成就,建国以后,他除了搞版画创作以外,对国画产生很浓厚的兴趣,特别是到安徽以后,特别是跟黄宾虹相见,对国画的兴趣日益浓厚。在黄山做了大量的写生,他在研究传统画过程中,受新安画派影响特别深,特别是像渐江、垢道人、戴本孝这样的人,还有新安画派很多人对他的影响都非常深。他在绘画过程中,有两个非常重要的特点:一是对新安画派情有独钟;二是对黄山情有独钟。他在黄山的写生稿有几百幅,后来画的很多山水是对黄山的回顾和眷恋。他在临古的过程中对创新非常特殊,我们看到他的作品中的黄山,我们到山里找不到实际的山,他是画他心中的黄山。

  第二,赖少其是中西艺术相结合的成功者。赖少其绘画过程中有一个阶段非常重要。我们通常认为是他的变法阶段,从1986年开始,但实际上1989年到1993年这一段时间的作品非常震撼,当然还有晚年作品,也就是我们在大厅拐角看到的那一部分。我们很多人说中西绘画是两个不同的绘画体系,赖少其先生最了不起的是把两个体系相融的东西再结合。他在中西文化绘画过程中有三个方面值得我们研究。

  一是色彩浓艳。赖少其的画色彩非常新鲜,与中国浅降山水有很大的不同,他的色彩都可以流动,晚年的作品都是重色重彩,而且画得非常亮,艳而不俗。

  二是表现主义非常明显。特别是晚年80岁以后的作品表现出印象派作品,在他的绘画中体现。因为他搞版画出身,很多人说赖老的作品有版画的影子,这是对的,但是他的国画不是简单的套用版画表现技巧,而是汲取版画的简约和概括,使得赖少其晚年的作品画得很简洁,但是概括能力很强,表现力很强。我在五年前想把赖少其有一些写生稿临摹一下,比如黄山写生的八幅作品,本来想一天临一张不费事,但是真正临摹起来难度很大,他的概括力是非常强的。所以,赖少其在晚年出现的一些作品给我们感觉非常特殊。

  三是构图多为方形。他的作品在造型上很特殊,他的横幅作品很多,到1991年以后方形的作品很多,特别是晚年作品基本上都是方的,他喜欢用五尺对开、四尺对开,有一种是大三尺对开的方法绘画,都是方的,先在布局过程中给大家一个视觉冲击力。应该说赖少其在中西文化相融过程中作了积极的探索,而且这个探索是非常成功的。

  第三,赖少其是融诗、书、画、印为一体的集大成者。中国画走到今天,为什么在绘画过程中存在很多问题,我认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画中国画不光是技术层面的问题,还有思想层面的问题。赖少其绘画艺术之所以取得如此成就,是其深厚的功底和他在诗、书、画、印这几个方面完美的结合。赖少其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诗人,他所做的诗,特别是填的词非常优美和豪放,如:他的题画诗:“少年意志要补天,不知人间有深渊。跌下黄泉三千里,抢天哭地求神仙。”又如:“一派青山景色幽,前人种树后人收。后人收得莫欢喜,还有收人在后头。”等等,朗朗上口且包含着深刻人生哲理。赖少其的书法,也别有一番天地,省里有个领导跟我说,一开始看赖老的字真赖(赖就是很怪的意思),现在看长了才感觉,老赖真不赖,赖少其的书法,特别是漆书,是金农的底子,伊秉受的神韵,魏晋的风格,拙中见巧,境界很高。另外赖少其先生的篆刻非常好,他搞版画艺术,手上的功夫很深,80年代初我请教他篆刻的时候,他说,刻印一定要从汉印入手,老老实实学汉印。曾菲女士曾告诉我,文化大革命的时候他被关在牛棚,进去以后就不能绘画,就叫人给他打一个小刀,把睡觉的板子都拿出来刻字,后来给他夫人刻了一个拐棍,拐棍上写着“挖私心”,正是他的书法,他的篆刻,他的诗文,他的革命生涯,他对艺术的感悟,以至于他后期对国画、对新安画派、对中国传统绘画的综合理解才成就这位大师在艺术上取得的辉煌成就。赖老艺术生涯给我们一个很重要的启示,中国画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但是中国画和西画之间,特别是印象派之间是有相融的成份,中国画既可以反复品味,也可以赋予它非常鲜艳的颜色给人以视觉的冲击。

  赖老这一生是对艺术孜孜追求了一生,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一生。我们今天看到的只是他的作品一部分,如果把他的作品重新梳理,一定会给大家很多启发。

  谢谢大家。

  邵大箴:这两位安徽官员也继承了赖少其先生的传统,既是官员也是专家。下面有请广州艺术博物院的院长陈伟安先生发言。

  陈伟安(广州艺术博物院院长)

  尊敬的各位领导、尊敬的各位专家、老师,因为5月10日第九届中国艺术节中的“中国风格·时代丹青--全国优秀美术作品展”在我们广州艺术博物院开幕,那边还有很多工作要协调,我订了中午回广州的机票。非常感谢大会和邵老师、梅老师给我优先发言的机会。

  我这次向大会提交了一篇文稿,题目是《勇气与自信--赖少其的1986》,力图探寻这样的事实:1986年,古稀之年功成名就的赖少其以超人的勇气与自信,离开他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安徽,定居岭南画派发源地广州,继而“丙寅变法”,奏响了最绚丽多彩的14年的艺术华章。由于已提交文章,这里不再赘述,另外谈几点感想。

  我很遗憾,无缘结识大师;也很有幸,能够到广州艺术博物院工作,因为广州艺术博物院是赖少其艺术的守望者之一。随着对赖老艺术与品德了解的不断深入,我觉得赖老是一座高山,令人仰止的高山,高山里蕴藏着丰富的金矿,非常值得我们去挖掘、学习、研究、弘扬、保护:

  第一个金矿是品德的金矿。1989年赖老与夫人曾菲同志第一个提出捐赠力作给广州市政府,而当时广州美术馆的场地小条件差,所以市委市政府才有建新馆的动议。从这个角度来看,可以说正是因为这一义举,间接推动广州艺术博物院的建成,继而又有了合肥赖少其艺术馆,赖老夫妇无私高尚的品德日月可鉴。

  第二个金矿是作品的金矿。赖老作品无论形式还是内容抑或技法,都是先吸纳传统--以古人为师,而后师法自然--以自然为师,进而独辟蹊径--以心为师,不论在版画、国画、书法、篆刻等等,都可以看得出由传统而创新而自成风格的发展脉络,正因为如此,赖老的作品经得起时间的考验,能够随着时间的推移,历久弥新,影响日深。

  第三个金矿是精神的金矿。就是永不言弃、不断创新与变法的精神,尤其晚年历经丙寅变法、衰年变法等重要嬗变,使得赖老的作品形成独特的厚重的艺术风格,并由此而奠定了赖老的在美术史上的地位。

  第四个金矿不是要我们去发掘,而是要斗争要制止。因为这是造假者的金矿,尽管不是我们愿意见到的事,但却是我们不得不要面对的事情。随着赖老作品在拍卖市场价格的飙升,造假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专业,这是严峻的问题,打假防伪也是我们要应对的新课题。

  谢谢大家!

  邵大箴:下面请李树声先生发言,他是中央美术学院的教授。

  李树声(中央美术学院教授):

  今天参加赖老展览的开幕式,我心情非常激动。我觉得这次展览没能在圆厅展出很是遗憾,以后有机会还要把赖老的版画、中国画的重要成绩向人民进行一次全面的展示,展览规模也要更大。20世纪三位有成绩的重要画家,广州的胡一川同志,华东的赖少其同志及刚过世的北京的张仃同志,是对20世纪革命美术作出杰出贡献的三位巨匠,也是从南到北,这三个地区新文艺运动的领导人。我认为今年能把这三位同志的纪念活动搞好,意义深远。

  赖少其同志是一位杰出的艺术家,一位我们常讲的热血青年投身到革命。一开始,他积极参加新兴木刻运动,抗战爆发后,积极从事抗战宣传,以老百姓喜闻乐见的形式,刻制抗战门神。后来又加入新四军,赶上“皖南事变”,被关到上饶集中营。他与邵宇两人勇敢机智,从集中营逃出来后,历经了很多磨难,终于回到部队。

  他做过很多美术普及工作。在广州编过《现在版画》;在桂林参与《救亡日报》副刊和最早的木刻杂志《木艺》的编辑工作。在新四军,他又主编《卫护画报》。他一生的经历单纯又丰富多彩。建国后,在华东地区担任文化事业的领导人。在1953年北京授予齐白石“人民艺术家”称号之后,赖少其同志主持了在华东地区对黄宾虹进行表彰的工作,并授予其“人民最喜爱的艺术家”的光荣称号。他对中国画的认识跟张仃同志一样是比较早的。当党中央提出要去占领琴棋书画的阵地的时候,赖老早已团结了华东地区所有中国画的老艺术家,自觉地开展起这方面的工作。他后来回忆,在上海主持工作中唯一的遗憾是对来楚生先生的评价和表彰做得不够。到了安徽后,他就亲自实践中国画,直到晚年。

  除了领导艺术运动,他的一生处理得最好的是三个方面:第一,政治和艺术。因为革命的艺术家很难逃开“极左思潮”的干扰。“极左思潮”是把艺术变成政治。当然不是说艺术与政治无关,但是正确处理两者间的关系是很难的。昨天晚上我听徐沛东谈音乐还说,我们现在一提主旋律就是搞重大题材,但是我们作出的歌曲老百姓是不是愿意听,作为音乐协会的书记他很坦然地说,这些作品并不太理想。但是赖少其在处理重大的题材和具体的艺术创作的关系上,态度是非常明确的。他一直强调要搞艺术本身,按艺术规律办事,不能只是有一个好的题材,有一个政治概念就算是好作品。这当然也得益于鲁迅先生对他的指导。鲁迅书信集里共收录了五封写给赖少其的信,其中一封特别谈到“一木一石”的问题。今天的会议也谈要以木石精神作为主题。当时的青年人受时代思潮的影响,试图表现我们伟大的时代,作为领导号召是可以的,但是作为从事艺术的人,怎么样切入伟大的时代,这必须得从“一木一石”作起。鲁迅先生给他的信原文是这样写的:“太伟大的变动,我们会无力表现的,不过这也无须悲观,我们即使不能表现它的全盘,我们可以表现它的一角,巨大的建筑,总是一木一石叠起来的,我们何妨做做一木一石呢?我时常做些另碎事,就是为此。”鲁迅先生的“一木一石”精神成为赖老一生所坚持的一种信念,从一点一滴做起,不贪大。当时的热血青年都想表现伟大的变动,伟大的时代。现在领导也号召我们要表现我们伟大的时代,这个伟大的时代怎么去表现?就得从具体的东西做起。搞艺术,只能从一木一石做起。这一点是赖少其同志处理政治和艺术的关系,指导自己行动一个很重要的法宝。

  第二,坚持写生临摹。这一点安徽省对赖少其同志做了非常大的培养工作,可以这么说,因为安徽省博物馆和黄山有别人没法比的条件,就是可以看博物馆的原作,可以常住黄山。写生、临摹,又师古人,又师造化,这两点的反复实践,成就了他在国画上的造诣。他不是一般的画画国画而已,他是有创造的。

  第三,继承和创新。他的艺术是创造,没有哪样东西是明显临摹、因袭来的。他吸收别人的长处,也直接吸收大自然里的感受,然后融化为自己的印象,再化成自己的作品,所以他一辈子搞的都是创新。他搞版画,版画成功。搞国画,没有人能够达到他表达个性的水平。至于他笔墨的浑厚、雄奇,一看就有份量。因为他从三十年代的时候修养就是全面的,一方面是木刻,一方面是写作。他寄给鲁迅的第一本画集就是《诗与木刻》,既写诗,又刻木刻。多方面的修养是成就杰出艺术家很重要的因素。

  此外,有些版画家确实由于现在市场的趋势,从画版画转到中国画。赖少其同志是绝无任何这方面想法,他中国画的实践跟市场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认识到我们中华民族的艺术要想在世界上立足,光靠版画不行,只有民族艺术才能真正打出去,但是老样子又不行,所以他身体力行。

  邵大箴:下面请薛永年教授发言,他是中央美院教授。

  薛永年(中央美院教授):

  赖老是我们崇敬的前辈,他的艺术精品是创新的典范。

  大学时代,就知道赖少其先生,他是鲁迅培养的中国现代版画运动的闯将,鲁迅称赞他是“最有战斗力青年木刻家”。前些年,看到他晚年的中国画,气势磅礴、苍郁厚重,“笔墨顽如铁,金石掷有声”,重拙大厚又超迈灵透,赤子之心却内涵丰厚,铁打江山而阳光灿烂。那种凝聚的力量,那种生命的光焰,那种神秘的体验,那种强烈的精神性,那种在有意识和潜意识之间、有法和无法之间进入自由王国的境界,让人感到极度震撼。看他的画,会感到自己没有的阅历,感到陌生中的神秘引力,感到自己的渺小,那种感觉就像台湾的刘国松所说他在回归传统中看到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一样。

  在1979年的第四次文代会上,他和王朝闻先生被推举为中国美术史学会的会长,学会是由中央美术学院美术史系主任金维诺先生和艺术研究院华夏先生推动成立的。成立之后,王朝闻随即主持了12卷《中国美术史》的编写,带领中青年学者重新研究传统,做出新的理论阐释。赖少其则随即深入黄山,探索发扬新安派到黄宾虹的传统,在实践中创新。在1986年他被推举为黄宾虹研究会的首届会长。黄宾虹的价值被重新认识,他是有很大功劳的。这些年形成了“黄宾虹热”,但真正得到黄宾虹的精髓,沿着黄宾虹指引的道路,取得令人惊叹的成就,在我的了解中,这方面至今还没有人超过他。

  现在的问题是,一提到黄宾虹的艺术,往往就讲笔墨,就讲“五笔七墨”。笔墨当然要讲,可是笔墨不应该是最终目的,五代荆浩就强调“忘笔墨而有真景”,真景也不应该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是表现人,是表现寄托在山水里的一定时代的人的真情实感和胸襟怀抱。赖少其的山水,笔墨是很讲究的,但感人的不是笔墨,而是真情、不是一般人的渺小的感情,而是革命老战士面对江山人事历史现实的情怀。“从水管里流出来的都是水,从血管里流出来的都是血。”

  在抗日救亡和革命战争年代,他的版画是以革命精神改造旧世界的投枪和匕首,在建设新中国年代,他的版画和国画都是以热爱新中国的感情进行开拓创新的典范。文革前,他是开创民族风格鲜明的大型套色木刻的“新徽派版画”的领军人物。改革开放之后,他才较多地投入了文革前开始的中国画创作中。他的山水画创新,不是只在形式笔墨上下功夫,而是寻找表达他这位诗人观察敏锐而感情饱满的最恰当的视觉形式。他自己的诗:“淋漓泼墨漫无边,写天写地写心肝。”“天地有正气,浩荡若神明,悠忽来腕下,万壑皆蒸腾。”“鬓虽白,心仍赤”,都说明了这一点。

  现在艺术界一再呼唤大师,赖少其晚年的山水画表明,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师。研究赖少其,就是研究大师何以成为大师的经验。他早年在广州美专学的是油画,革命战争年代搞的是版画,学国画是中年开始的,但才开始就遇上了文革。重新开始是在1980年,从1980年到他去世的2000年,不过20年时间,他能在山水画上登峰造极,其中的宝贵经验,倘若研究透彻,对我们会有很多启示。

  在我看来,他给我们的启示,除去上面讲的感情问题和精神性追求之外,还有几点。第一是求新与求好并举。艺术无疑要创新,同时也必须求好,必须有质量。新而不好,站不住脚,好而不新,与古何异。一种画家先求好,又以古人的标准为好,于是被古人束缚了手脚,想新也新不起来。另一种画家先求新,求与众不同,再求好,如果修养不够,见识不高,不能识别何谓好,进步就很慢,或者止步不前。赖老是既锐意创新,又高度重视创新的艺术质量的。

  第二是临摹与写生交叉,“南宗”与“北宗”互补。赖少其学国画,坚持了写生,但是是中国式的写生,不定点的,流动的、有选择的写生。他特别注意自己西画出身的一些薄弱之处,在临摹经典上下了扎扎实实的功夫,但他临摹经典作品,又是兼收并蓄的,开始从新安派的垢道人、戴鹰阿入手,程的苍茫,戴的枯淡,像西画的炭笔画,进一步上追元人,讲求元人的化实为虚,变刻画为变化,避免了学西画出身者写实的习惯,学到了中国画的提炼手法。但他注意到他们都属于“南宗”,感情又是遗民的、幽寂的、出世的、不热烈的,为了适应自己的追求,他又学“北宗”的唐寅,补充浑厚,补充细节刻画,增加生活气息。

  第三是中法与西法并举,不是只借洋兴中,也不是只借古开今,不是只取一端,而是打通中西,既有焦墨干笔不断生发的图式,又有印象派的强烈色彩,不但有传统的散点透视,也使用西方的焦点透视。他善于把中国的笔墨图式与西方的平面构成融为一体,把唐宋青绿设色与西方水粉交互使用,使中国书法的运动中虚实与西方木刻的黑白互为补充。他不在画法上给自己画地为牢,而是从表现视觉感受和精神寄托出发,把几乎不能协调的画法有机地统一起来。

  第四是把诗情和画境糅合在一起,把诗书画印合四为一。这当然不是他的开创,现在也很少人这样做了,但他继承发扬诗情画意书势印学四结合的传统很到位。诗是语言艺术,画是视觉艺术,书法篆刻本身比画抽象,但书写篆刻的文字又多是诗句文辞。四者的结合是以画的视觉形象在文句诗词的引领下,借助书法的运笔篆刻的布白,实现画外有画,画外有意,在时空的连续和具体场景的超越中,更充分地寄托感情发挥想象,也发挥观者的再创造。

  第五是辩证的审美思维。他的画讲求浑厚,但又辅以灵变,笔墨以重拙苍辣为主,但也有悠扬的笔法,书法取法金冬心和伊墨卿为主,面貌是碑学的宽博、古拙方厚,但没有丢掉“二王”的圆劲与和谐。他作画笔笔有来历,又笔笔有创造。这方面不多讲了。

  最后,我还想讲的一点就是,他的创新式植根于传统高端的,是在传统高端上,基于独特的阅历、丰厚的修养,以开放襟怀广取博收后的脱胎和蜕变。在怎样把握传统的高端,如何完成脱胎和蜕变方面,他的经验很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和学习,学到手就可能在未来涌现出更多的名副其实的大师。

  邵大箴:下面请鲍加发言。

  鲍加(安徽省美协名誉主席)

  薛老师讲得很好,艺术上的评价我就不再说了。我讲一讲赖老自1959年从上海贬谪到安徽以后,在政治上是很大的坎坷,在艺术上却是一个很大的转折点。在艺术上他找到两个根,第一个根,他敏锐感觉到安徽深厚文化传统中新安画派艺术的精髓,第二个根是找到黄山,赖老到安徽这么多年,这两个根是他得到两个最大的宝贝。

  1960年安徽省美协成立,他是首任主席,我是秘书长,当时我才二十多岁,我战战兢兢在他的领导下工作,但也沾沾自喜,以为走上了一条仕途。但他的一句话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当时我在美协工作了半年以后,赖少其先生到我家里去,说鲍加你最近画的什么画。我说我作美协工作太忙了,我没有画。赖老马上脸色一变,讲了一句话“你是一个搞文艺的组织工作领导的,你要不从事艺术创作,你就体会不到艺术创作的甘苦,你就失去领导艺术的权力和机会。”说完以后拂袖而去。赖老本身既是政治家又是艺术家,他更是一个勤奋的艺术家,所以他这个标杆一树,把我一生搞得好累好累,不敢懈怠。

  从那时候起,我跟他工作在一起有23年的时间,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越来越崇高,是我尊敬的领导和师长。

  五十年代末,他刚从上海调至安徽,即以敏锐的洞察力,认识到发展安徽美术事业,必须继承和发扬安徽优秀的传统艺术,把我们安徽的传统提高到一个很高的高度。1959年正值建国十周年,他要我做三件事:第一件事,要我编一本《安徽历代名人画选》,这个事在当时来说是很有胆识的,因为建国十周年都是宣传社会主义成就,他让我到博物馆,让他们拿出安徽的宝贝来,编出《安徽历代名人画选》。第二件事情,组织一位老版画家,到全国去收集新安画派的版画,让我影印出版,后来影印了很多,没有得到出版。第三件事,经过他的收集用手工拓印一本《十竹斋笺谱》。《十竹斋箋谱》起源于安徽,是安徽刻工的创造,但是早已失传,赖老把它挖掘出来。他自己还深入皖南,艰辛地搜集出版了一批明末清初徽州刻工镌刻的《套版简帖》,它是一个很重要的民间流传的套版简帖,套版简帖是最原始的契约,他看这都是宝贝,他自费收集这一批很重要的套版简帖,在上海出版,这个事情在文革中使他遭受批判,受到很大的冲击。

  还有一件事情很重要,1960年他在首都人民大会堂搞安徽厅的版画,他率领一批版画家去黄山,借鉴徽派版画,创作出来一批气势恢宏、设色典雅的一批大幅套色版画,在人民大会堂陈列很长时间,这个版画的出现,就开创新徽派版画的端倪。

  在中国画学习创作中多次临摹渐江、程邃等新安画派大师的作品,探索体现徽派艺术传统,按照他当时的构想,有计划、有步骤地在各类画种中,倡导“新徽派”地域性艺术,他对我们安徽有深厚的感情,也有杰出的贡献。今天展览中有一幅特别重要的作品是《黄山之梦》,这个作品中间体现了两个观点:第一个观点,他热爱黄山,在这幅画的题跋中,他写道:“老夫归故里,日日梦黄山,梦中写来苦,笔笔汗湿衫”,这种感情是非常感人的。第二个观点,这个画里面又体现他的艺术追求,在画面左方题跋中有一句:“以王蒙焦墨渴笔皴擦之,用印象派色彩渲染之,深得其趣……”。这一张很重要的作品,体现赖老对丙寅变法的追求,很值得我们重视。

  这一次在京展览离赴京上一次展览正好25年,赖老1985年12月在中国美术馆办过一次展览,那时候的国画和版画作品,体现那个时期的风格和特征。展览以后1986年回到广州,赖老刚开始了他艺术上的“丙寅变法”,这一次正好是重点体现出他一辈子“追求”和“创新”的重要阶段,可以从展出中看到他的“丙寅变法”和“衰年变法”,“八十后新作”的出现不是偶然的。我们现在很遗憾的是,赖老“丙寅变法”后的画,可惜在这次活动中来不及印刷出来公之于众。

  但是展览中,为什么观众对这个赞赏最多呢?因为80年代后的作品是他深思熟虑后再创新的结果。这时候我国改革开放以后,他有了走出国门的机会,到了日本、美国、法国,他到法国的时候已经70多岁,身体很不好。但是他渴求更多接触西方各派的艺术,1986年,我从法国刚回来,他就让我写一个在法国怎么参观的路线给他。我当时把所有展馆的情况都告诉他,以后他就沿着这个路线图准备参观法国,这对他后期的变法有很大的作用,可惜他那时身体突然不好,半途归国。所以他的“丙寅变法”在中国画的基础上更多吸收了西方艺术的元素。

  在他当年的手稿中,他写道:“一九八六年(丙寅年)我定居广州决定‘丙寅变法’。……我早年在广州学油画,写生是西画的特点,我特别喜欢印象派的色彩……所谓‘丙寅变法’即在中国画基础上更多吸收西画,为了使人耳目一新,多用‘方形’构图,即便利于发挥中国画的特长,以便于吸收西画技法,融合中西,这是中国前人已经用之有效的”。他说:“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变法可能会变坏,不好就再变,不变只有死路一条。”这是一位年已七十多岁高龄的艺术家发出的坚韧拼搏的誓言。特别是他从石涛“笔墨当随时代”这一论点,深切感受到广东的景色与安徽迥异,热带山水郁郁葱葱,热带奇花缤纷,花团锦簇,一切都丰润亮丽,色彩斑斓,再用画黄山的焦墨渴笔、凝重浑厚的风格和手法已不能宣泄自己的感受和内心激情,这些都要在创意、布局、造型、调色、用笔、形式上作新的表现。经过几年的苦苦探索、尝试和实践,“丙寅变法”后的作品,表现一派新的特征、新的风貌。这一阶段他多以泼墨泼彩手法,运笔酣畅,滋润瑰丽,剔透多变,重幽深,笔、墨、色纵横交融而又灵动有致,在焦墨枯笔中以湿墨衬托出苍润清脆,笔墨略为收敛、含而不露,其重要特征是进一步把西画的审美观直接融合入画,画面更趋向于意象,将重视客观事物与主观表现融合一体,主观表现更强烈,更重情境、意境,突破传统笔墨的束缚,趋于更为自由和多样,画面构成和形式更具现代感。

  有一次他在画画的时候,我去看他的画,我说赖老你现在的画越来越不像中国画了,他说:“你这个话讲得好,我就让人们讲这不像中国画。我要变法,不变不行,老一套不行了。我跟你讲不变不行,死路一条。”今天我们看展览,会有感受,为什么我很少看中国的画展,就是千篇一律,而今天看到赖老70多岁所发出的声音,对我们有很大的促进。他的后期作品在创意、布局、笔墨方面都有新的表现和突破。

  赖老后期最使我感动,他晚年在病榻上,一直到病衰之际,在病榻上插着鼻饲管、氧气管动弹不得时,仍用那只还没有完全病痹的右手在画板上作画,信笔所至线条刚劲凝重沉实,如梦如幻,近乎抽象,完全进入一种大自由的艺术境界,所不同的是不少画面满纸空洞,这是他用颤抖的手,坚韧的运笔所穿透,呈现出病弱之体中迸发出的张力。我到新加坡办展览,经过广州去看望他,他在家里半躺在椅子上,用一块很大的板子在画,满地都是中国画,画纸上都是破洞,我说这个洞搞破了也不要紧,也要保留,这是一个老艺术家在艺术上表现的一种拼搏精神,在中国画坛上是罕见的。

  这一次我们从展览中可以更系统、更完整地看出,他在30年代、50--70年代版画之后,在国画中蕴含的西方绘画的因素,更进一步地窥视到他在艺术中“继承传统,融合中西”的探求轨迹,这对我们探讨中国画将会有启迪作用。今天我跟《美术》杂志的主编尚辉谈到,希望他把这个展览看得重一点,能够很好地宣扬一下,使我们中国画来个新的变革。谢谢大家!

  邵大箴:下面有请叶培贵同志发言。

  叶培贵(首都师大中国书法文化研究院):

  谢谢邵先生。很惭愧,我对少其先生虽然仰慕已久,但研究不多。刚才两位老先生这么有深度的发言,让我学习了很多。我对绘画是外行,但是艺术是心灵的艺术、心灵的交流,所以谈点儿感受,就教于各位方家。

  艺术史上有一类艺术家,其特点是两方面:一是可以“见肝胆”,可以用他的作品让我们看见他的胸怀和肝胆;二是能够“鉴天心”,由他的作品可以体验到更加广阔的历史和社会的东西。这样的艺术家,是不会被历史的程式所牢笼的,因为肝胆也罢,天心也罢,都是没有办法被牢笼的。少其先生应该是这一类型的艺术家,他有这样的特质。因此我们看少其先生的艺术,哪怕是早年的版画,也能够体现特殊的魅力,能够通过作品,达成对生命本身真实境界的表达。少其先生又是一位生命阅历极为丰富的革命老前辈,深深把自己的人生扎根于中国的历史文化和他自己特殊的历程。以天地之心、人民之命和文化之神作为他文化的底蕴,我们看他的作品,任何一个对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化了解的人,都能被其中所蕴含的深厚天心所感动。

  由这两方面,形成少其先生特殊的艺术气质,我概括为两个词四个字:一是“纯净”,是他本身生命的净化,赤子之心,跃然纸上。二是“刚健”,刚健是中华民族最重要的精神特质之一,在少其先生的作品中有极其强烈的体现。那种浩然之气是没有办法抑制的,在早年和晚年都没有办法抑制。

  出于以上粗浅的认识,我草拟了两首小诗(“赖公少其先生书画赞”),略表敬意。

  第一首着重在画上:“肝胆加持木石神,分明块垒合天人。丹青淘写河山意,留与来昆作渡津。”他为中国画的未来给出了极为重要的启示。

  第二首着重在书上:“文心直入藉冬心,骨格雄奇笔格沉。皖粤双宁穷墨妙,联翩继武振徽音。”(注:双宁:安徽怀宁邓公和广东普宁赖公也)他与邓石如一样,对徽派书法艺术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谢谢大家。

  邵大箴:今天上午的发言就到这儿结束。

  (研讨会学者修改稿)

来源:艺术家提供

(0)

相关推荐